冬日裡大地銀裝素裹,白雪覆蓋在枝頭,終于樹枝不堪重負,一團雪悶聲摔進雪地裡。
小槐鎮一帶連着下了好幾日的雪,鎮子上的人們将家門口的雪鏟開以防雪厚難以行走。
幾個幼童在地上滾了雪球打雪仗,宋願措不及防地用臉接住了不知道哪來的一顆球。
今天是趕路的第三天。
自上次杜清一事了結之後她在秋水山居休息了好幾個月,送走那些鬼魂之後她清閑了不少,很多時候幾天都沒有一件事情。
正在她念叨着這活輕松的時候地方又來人了,說是安都有異象,掌管安都鬼魂投胎轉世的鬼差向地府申報,要求派個幫手,每天吃飯散步無所事事的宋願就被調了過去。
當然忙完這一陣她還是要回去的。
一群玩鬧的小孩看砸到人了立馬一哄而散。
宋願摸了摸自己剛剛紮好的發髻,舒出一口氣,還好沒歪。
“宋願,你是不是往裡面藏東西了?”宋願剛剛到江渡胸口,現在頂着兩個像糖葫蘆串的頭發一下子就到他下巴了。
發髻被人用手戳來戳去,宋願拍開他的手,“我前兩天剛學的,是不是很漂亮。”
江渡遲疑着,最終還是點頭。
得到肯定的回答宋願心情頗好,一個小姑娘站在不遠處看着她,在宋願經過的時候拉着她的裙子,“姐姐,你頭發好漂亮。”
宋願心裡美滋滋,“你頭發也好看。”說着就要摸摸女孩綢緞似的頭發。
江渡将她拉回來,囑咐道:“别亂碰。”又對吓唬小女孩說:“早些回家去吧,在外面跑被人抓了你爹娘就要哭着找你了。”
此話一處小女孩哭着跑開了,宋願甩開他的手,不滿說:“你吓唬她幹什麼,她隻是誇我好看。”
江渡睨她一眼,不再多說。
跟京城的繁華比起來小槐鎮不算熱鬧,尤其是到了冬天除了一起玩耍的小孩就是幾個在街上叫賣的商販。
但有一處格外的熱鬧。
今天是沈姑娘的大喜日子,說到沈姑娘也是小槐鎮上的風雲人物,十六歲爹娘去世,祖父母病弱,看似嬌嬌弱弱的小姑娘硬是接管家裡的酒樓還給辦的風風火火。
到了二十歲趙老太爺和太夫人催她嫁人,她就從家丁裡面挑了一個出來成親,尋常女子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了她這裡就好像買雞買鴨挑個稱眼的就嫁了。
大娘說得起勁,嘴裡的瓜子也是嚼個不停,“你就說這沈姑娘是不是個厲害的?”說得激動她還手揮舞起來,“你們要是想看待會就跟我一起去,那場面辦的可好哩。”
“什麼沈姑娘,要叫沈老闆。”旁邊坐着聽的大爺說,“那些做生意的員外也是叫她沈老闆。”
宋願道:“我們想去也能去嗎?”
大娘說:“那是肯定!沈老闆成親就連街上的乞丐都能去讨些肉菜吃。”
江渡:“……”
說好了出去做事,現在又要去湊熱鬧了。
最後還是經不住宋願軟磨硬泡兩人走一路說話一路就到了趙宅門口。
宋願一雙杏眼裡星光流轉,“快走快走,我還沒看過别人成親呢。”
跟着大娘一道進去,沒過一會就有幾個人過來打招呼聊天,熱絡親切。據大娘說都是十幾年的街坊鄰居。
看宋願眼生的聊過幾句之後就開始打探是否有許配人家,宋願就說自己已經成親了,那些人也就就此作罷。
大娘:“我們這許久沒有生面孔來,你可别放心上。”
宋願表示沒關系。
等坐下準備開席的時候大娘總算是忍不住了,打探說:“宋姑娘已經許人家了,那這位?”她指的是在旁邊充做木樁的江渡。
自然有也不少人過來問他,隻是他心思不在那身上,反而到處看别人,問他的人覺得自讨沒趣就走開了。
江渡自然而然說:“兄妹。”
大娘:“宋姑娘那你夫君在何處,你出遠門怎麼不和你一道?”
宋願喝着桌上的茶水,什麼味道也沒有,她想了一下說:“死了。”
桌上的人一下子安靜下來,這下子就連大娘都閉了嘴。
這時候一個頭發髒亂衣着髒污的人沖了進來大喊:“沈晚玉滾出來,滾出來!”
幾個家丁将他團團圍住,大喜的日子不易見血隻好将他架起來準備扔出去。
“放下。”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來。
四周人議論紛紛,都在說新娘還沒拜堂怎麼就随意走動。
沈晚玉卻好像沒聽見這話似的,頭上的流蘇随她的動作顫動。她臉上并未見怒氣,叫人放下之後上前打量着這個來她婚禮上鬧事的人。
“你說叫我滾出來,我出來了,你可有話?”
乞丐見她就暴怒,整個人似從地上跳起來,“我問你,你今天和誰成親!”
沈晚玉并未被他吓到,“自然是和該和我成親的人。”
乞丐指着她鼻子罵道:“該和你成親的是我,你屋子裡那個小白臉又是你找來對付我的吧?”
“想要吃食從大門繞到後面去自然有人帶你去拿,何故在婚宴上為難我夫人?”又是一道男聲,同樣是一身喜服,他和沈晚玉站在一起極為登對。
他走到沈晚玉身前,隔着衣服把乞丐的手壓下去,又吩咐旁邊的人把他帶下去。
周圍的人又是好一陣讨論,原來是幻想自己能被沈姑娘看上當贅婿的,可惜咯,那被挑中的新女婿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