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警後,交警很快就來了。
肇事車主也很老實地去交警那兒交代了情況,說是刹車失靈導緻的事故。還好在失靈的那一刻,旁邊的車就覺得他不對勁,所以開車跟了上來。
在兩車相撞的瞬間,那輛跟上來的車,幫忙把肇事車輛往旁邊别了一下,所以他撞上鐘意的時,才沒有那麼猛烈的撞擊感。
否則,晏殊馳不可能僅僅隻是輕傷,連帶着鐘意也不可能毫發無損。
那肇事司機當時都吓懵了,直到看見晏殊馳和鐘意并無性命之憂時,才狠狠松了口氣,并向他們表示,因他刹車失靈造成的損失他絕不推拖。
幾人錄完口供,鐘意便陪着晏殊馳去了趟醫院。
首先肯定是先處理了他身上被玻璃碎片劃出來的傷口。
鐘意從小到大都怕疼,小時候生病打針,還得爸爸媽媽哄着,才肯不情不願地去醫院。
此時她看着晏殊馳一聲不吭地任由護士在他傷口處理那些玻璃碎片,看得她呼吸都快不暢了。
一塊塊斷裂破碎的小透明片從他而後,頸間的傷口被拔除出來,連帶着鮮紅的液體,看得人觸目驚心。
鐘意再也忍不住問道:“你痛不痛啊,殊馳?”
如果此時晏殊馳還未表白,他肯定要紅着眼眶說疼,讓姐姐心疼憐惜他。
可現在他們關系還尴尬着,晏殊馳反倒不想讓她為難,便對鐘意渾不在意地笑了笑。
“不疼,就跟被蟲咬一口似的,沒什麼感覺。”
鐘意不信,眼皮微微垂下,心中的某些悸動開始隐隐作祟。
她咬了咬唇,随後說道:“你剛剛不應該解開安全帶來救我。那樣太危險了。如果真撞得猛,也會有安全氣囊彈出來的。你應該......以自己的安全為先。”
晏殊馳乖巧地點頭:“姐姐說得對。但剛剛情況太緊急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所以說,他救自己,是一種本能反應嗎?
鐘意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
明明她白天才拒絕了他,還說了一句令人難過的話。
想到晏殊馳白天落下的那兩行淚,鐘意心頭登時泛起一股又酸又麻的感覺。
等晏殊馳處理完皮外傷後,鐘意又陪他去做了其他各項檢查。
最後檢查顯示晏殊馳的身體指标都沒什麼問題,就是有點輕微腦震蕩,但也不嚴重。
隻要回去多休息,很快便能恢複。
從醫院出來,鐘意松了口氣,主動替晏殊馳拎過箱子。
“走吧,先回去。”
晏殊馳一頓,“姐姐你打車回去吧。我自己回學校就好了。”
“都這樣了,你覺得我還會放你一個人回學校?”
晏殊馳笑了笑,語氣卻有些卑微的讨饒。
“一點小問題而已,姐姐不用緊張。我在學校會好好休息的。傷口的藥也會記得擦。可是......搬出來離開姐姐的勇氣,我就這麼一次。姐姐還是别再折磨我了。”
說完,晏殊馳走到路邊攔了輛出租。
“我送姐姐上車之後再回學校。”
鐘意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隻是在等待司機過來的這幾分鐘裡,鐘意心裡的糾纏如藤曼一般纏繞在她心間,密實的枝葉,快将鐘意捂得透不過氣來。
可她越透不過氣,就越想掙紮出另一種可能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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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車子穩穩停在綠景花城門口。
鐘意開門下車,晏殊馳卻坐着沒動。
他不舍地看了鐘意一眼,似乎要将鐘意的模樣描進心底。
幾秒後,晏殊馳克制地收回目光,道:“姐姐,你回去吧,我這就回學校了。”
可鐘意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直接對駕駛座上的司機說道:「師傅,麻煩你開下後備箱,我拿行李。”
咔哒一聲,後備廂蓋緩緩向上升起。
鐘意直接把晏殊馳的行李提下來,然後不容拒絕道:“下來,跟我回去。”
晏殊馳一愣,沒想到自己願意離開避嫌,姐姐卻反而要他回去。
大概,是因為他今天為了護她而受傷吧。
既然如此,那便多留幾天,讓姐姐安心吧。
于是晏殊馳順從地下車,想從鐘意手裡接過行李箱。
但鐘意顧及他身上有傷,不肯松手,非要幫他推着。
晏殊馳哭笑不得:“姐姐,一點輕傷而已,我還沒脆弱到那個地步。”
鐘意很不喜歡晏殊馳在她面前逞強。
明明都成傷患了,還要時時照顧着她,這令鐘意感動之餘,心裡更加過意不去。
于是她一眼瞪過去,順道把他的手拍開。
“你也知道自己受傷了?受傷了就老實待着,不要讓人擔心。”
從前鐘意對他總是笑意盈盈的溫柔模樣,難得像此時,似怨非怨地拿眼睛瞪他。
那一瞪,帶着些灼熱的溫度,仿若要把他的心燙出一個洞來。
雖然這想法有些不合時宜,但晏殊馳覺得,這樣不給他好臉色的姐姐,比平時要更加生動。
随即晏殊馳回神,覺得自己大概是真把腦子撞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