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因特沒什麼負擔地自娛自樂，在蝙蝠洞裡的提姆可就沒那麼輕松了。換上紅羅賓制服的提姆握着手機，久久沒有放下。

提姆給佩因特發送的郵件仍舊是未讀狀态，網友卻收到了【兄弟，你談過戀愛嗎？】的消息。

怎麼還有你的戲份！

要不是用網友的身份收到消息，提姆都快将這個存在感不高的馬甲忽略了。

換上了制服，提姆仿佛将自己割裂成兩半。年輕的超英站在這裡，提姆·德雷克在那頭。

他看着提姆，宛如面對珍馐般細數他擁有的平凡。現在，他還比紅羅賓更能讓佩因特感到開心。

是的，是的。紅羅賓輕易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如果佩因特喜歡的是‘提姆’，那他喜歡‘提姆’的什麼呢？

這是個蠢問題。紅羅賓。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腦海裡說。

提姆·德雷克是數一數二的優等生，是光鮮亮麗的韋恩小總裁。他站在人群裡永遠是鶴立雞群的那個，他從來都是受歡迎，受喜愛的那個。佩因特會更喜歡‘提姆’太正常了。

他們可以有很多共同話題，關于學校的，關于遊戲的，關于有錢人家小孩的，等等...

可紅羅賓又有什麼地方能夠被佩因特喜歡呢？

是在行動前詳細到每一種可能的計劃表？他們甚至都沒一起行動過。

是靈活矯健的身影？他們的見面卻是以紅羅賓踩壞了菜園子開場...

還是...能給佩因特當模特？

想到以前看到的塗鴉，紅羅賓差點笑出聲來。

你還不夠好，還不是最特别的那一個。

紅羅賓徒然升起想要較勁的念頭。

“你看起來快要哭了，鳥寶寶。”

咯吱窩夾着頭盔的傑森單手攬住紅羅賓的肩膀，強勢地闖入紅羅賓的單人世界。

“閉嘴，大紅棗。”

紅羅賓毫不客氣地給兄弟一個肘擊。

嘿，你這小孩怎麼還急眼了呢。

傑森後退兩步躲開，唯恐不亂地攤開雙手桀桀笑了兩聲。在紅羅賓聽來，這兩聲簡直意有所指。

但是裝傻充愣也是紅羅賓擅長的領域，面無表情的紅羅賓點開APP聊天框，輸入‘沒有’點擊發送。正好，蝙蝠俠向紅羅賓投來目光。他便順理成章地走到蝙蝠俠身邊，等候屬于自己的指令。

渾身散發着理直氣壯那股勁兒的紅羅賓讓傑森不由得在原地啧啧兩聲，單手将自己的頭罩上下抛着玩，心情格外愉悅。

他抓住小紅鳥的小辮子了。

蝙蝠俠将帶領夜巡的任務交給夜翼，他自己則帶着紅羅賓再度潛入哥倫巴老宅。夜翼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一點也不意外蝙蝠俠今晚的安排。

昨天哥倫巴家的剛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來晃悠去，老蝙蝠很難忍得住不去再探探底。

羅賓想跟着去，卻遭到無情的拒絕。在涉及佩因特·哥倫巴相關的任務上，紅羅賓總比其他兄弟有優先權。

屬于哥倫巴家族的老宅一如初見時那樣，靜靜地聳立在哥譚的郊外。

“哒哒。”

紅羅賓輕輕敲擊他的眼罩，就像每個人面對信号突然不好的電視機那樣，試圖通過一點物理手段修複某些bug。剛踏入哥倫巴老宅的範圍，他的定位系統突然故障了，一直閃爍着‘無法識别所在區域’的字樣。

“B，我的定位系統故障了，你的呢？”

蝙蝠俠看起來并不驚訝，甚至對這種狀況十分熟悉。

“所有電子設備在進入哥倫巴宅邸範圍之後都會出現一定程度的故障，尤其是定位系統。”

聽着導師的解釋，紅羅賓嘀嘀咕咕地搗鼓自己的設備，頗有種當年初次踏進這裡的蝙蝠俠那股，死活不信邪的樣子。

蝙蝠俠看着紅羅賓與神秘較勁的模樣，眉眼微不可查地柔和下來。沒有制止紅羅賓進行他的無用功，蝙蝠俠轉頭向花園的一個角落看去，昏暗的夜色中，一個半人高石碑藏在隐秘的角落裡。

通過裝備的輔助，蝙蝠俠能夠看清石碑上刻下的字。

【将我的骨，安置于此。】

這是屬于南方的石碑。

确實過方位後，蝙蝠俠帶上紅羅賓目标明确地朝着書房前進。與神秘較勁大失敗的紅羅賓緊緊跟上。

闖入哥倫巴老宅這件事對蝙蝠俠來說輕而易舉。不僅僅是指蝙蝠俠私闖民宅的技巧十分高超，還指哥倫巴老宅沒有除了神秘磁場之外的防禦手段。不會有保镖在巡邏或者值班，連花園的燈都會在淩晨1點時熄滅。

穿過花園時除了貓之外還是貓。

草叢，灌木裡總會發出異響，每當将視線投過去之後，都會發現是一隻沒見過的貓正普通地路過。一雙雙綠熒熒的貓眼在黑暗中閃爍，移動。

這種熟悉卻怪誕的感覺，會令闖入者腳底發寒。

蝙蝠俠步履熟練地來到某面外牆前，彈出勾爪精準地抓住欄杆，飛上三樓的陽台，拉開門，進入書房，是與多年前如出一轍的流程。

紅羅賓也很熟練，他一路上認出了90%隻在花園跑酷的貓咪。

陽台門被打開，微風穿過窗簾，吹起桌面攤開的書頁。蝙蝠俠踏入室内的腳步一頓，猶豫1秒後還是帶着紅羅賓一起進入書房，還将陽台門輕輕合上，書房又變得安靜溫暖起來。

蝙蝠俠走上前，黑色的手甲輕輕落在頁腳磨損嚴重的書頁上。微微泛黃的紙張上寫着扭曲的文字，墨迹互相纏繞，如同一隻隻蚯蚓爬過留下的醜陋足迹。

這種文字，赫然是不久前從外星獲得的禮物——童話書，上的文字。這也是蝙蝠俠不顧兩位友人的反對，堅持要将童話書帶回哥譚的原因。

紅羅賓打量着書房，除了背對着陽台放置的書桌之外，右手邊聳立着數個頂天立地的大書架，占用掉整個書房将近80%的空間。它們被橫着擺放，書架與書架之間的縫隙是絕佳的藏匿點。

“少爺，肝髒淩晨1點開始排毒，現在已經一點半了。”

門外響起管家的聲音，伴随着兩個腳步聲，隔着門聽不真切。對于兩位義警來說卻不難，他們甚至能判斷出管家距離書房還有接近3米的距離。

“才1點！這個時間你怎麼睡得着！？”

佩因特的聲音響起，逐漸變大，說完話時就已經站在門外。

“您這樣的作息時間我不敢苟同。”

“你的年紀也不大，怎麼跟個老爺爺一樣！”

“承蒙誇獎，都是家父教得好。”

“沒在誇你！”

主仆的拌嘴聲中書房門被推開，燈被按亮。佩因特将年輕的管家堵在門外，嚴肅又認真地警告“不許盯着我。我整理完這章就去睡，很快的！”

管家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躲在暗處的紅羅賓有一種自己也在被阿爾弗雷德催去睡覺的錯覺。

“2點必須上/床休息。”

佩因特與管家僵持了一小會兒，敗下陣來。

“知道了，知道了。”

總算得到令自己滿意的回答，管家将手裡的熱牛奶遞過去，心滿意足地離開。佩因特終于獲得了甯靜，反手将門關好，書房和他離開前沒有任何變化。

可佩因特在層層疊疊的書架中感知到了一絲微弱的魔力，那是不是何時殘留在紅羅賓身上的，屬于自己的，寒冷的魔力。

是什麼時候留下的呢？明明之前在商店街遇見提姆的時候還沒有的。

“雖然猜過你們會來，但沒想到這麼快。蝙蝠俠是這麼急性子的嗎？論壇上好像不是這麼說的。”

佩因特在書桌前坐下，對着空氣發問。書房安靜得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不肯現身的義警們在佩因特眼裡就像兩隻将腦袋插/進沙子裡的鴕鳥。

“2點鐘我就要休息了，在魔術師的工坊裡當無頭蒼蠅亂轉可什麼都發現不了。”

佩因特優哉遊哉地拿起鋼筆，接着完成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