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慕懷君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這個人。
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工人裝,包裹着有些消瘦的身體,顯得空蕩蕩的。
這個人看起來反應有些怪怪的。
他低着頭弓着背,左右手擺放在腹前不斷的互相摳弄着。
慕懷君注意到他手上都被自己扣掉了一塊皮,但他好像不知道疼一樣,繼續自虐的摳着傷口,腦袋輕微的左右晃動着,這姿勢讓他們看不清楚這人的臉,隻能看到他緊繃的下巴,和一直開開合合卻沒有說出任何詞句的嘴巴。
幹裂的嘴唇慘淡無色,臉頰也消瘦得厲害,讓人不由得懷疑這人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這精神狀态看着也有些異常。
張飛鵬注意到這個人,小聲問道:“是他嗎?”
慕懷君沒有回應,抱着手臂,半眯着眼等待着。
西裝男走過去,主動開口:“你好,我姓趙,想問你幾個問題。”
男人身子狠狠一顫,反應激烈的往後退。
身後陰暗的巷道裡堆放着一些雜物,男人沒有注意到,急急這麼一退,絆到腳後的雜物堆,整個人往後一倒摔了個人仰馬翻,西裝男擡起的手都沒有來得及抓住他,男人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嘶啞的痛呼,随後他快速爬動着挨到牆腳,蜷縮起身體把自己給抱住。
腦袋埋在膝蓋之間,渾身上下都籠罩着恐懼,整個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慕懷君看着,心中疑惑——是什麼能讓一個大男人怕成這樣?
男人神經質的反常被所有人看在眼裡,早就心神不甯的衆人難免不被他影響。
其中一個脾氣瞧着有些暴躁的女人忍不住走上前,蹲下身幹硬的問道:“喂,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那趕緊說出來啊,現在啥都沒有發生你特媽怕麻痹。”
“不要……不要……”
男人的聲音帶着顫抖的哭腔,模模糊糊的傳遞出來。
女人失去耐心,伸手去抓男人的頭發,想把他的頭給掰起來。
别看着男人瘦弱,但瘋癫狀态下的力氣可比一個女人強太多,任由女人怎麼拉扯他的頭發他都沒有擡起臉,西裝男看不下去,走過去阻止了女人狂躁的動作,蹲下身,男人沉穩的聲音帶着絕對的強迫響起:“如果你知道什麼你必須告訴我們,不然我們無法幫助你,也無法一起面對即将出現的困難。”
“會死的……都會死的……我不想死……”
慕懷君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過來。
他壓低着腦袋,聽着男人模糊的低語,開口勸道:“這位大哥,你看,我們現在人那麼多,如果遇到什麼危險都能互相幫助,你要是繼續這樣那我們可真沒法幫你。”
“是啊是啊。”張飛鵬連忙迎合:“人多力量大嘛,你也别怕啊。”
“我答應你,如果你能告訴我你知道的事,我會幫你。”
西裝男聲音沉穩堅定,任誰聽了都不會懷疑這隻是一個帶着安撫性質的承諾。
工裝男人就像是漂浮在大海上的溺水者,而西裝男這樣看起來特别強大的人就像一根能救命的浮木。
男人緩緩擡起自己的頭。
一張臉上沾滿了鼻涕眼淚口水,女人看了一眼就嫌棄的撇開眼。
西裝男面色微沉,但還是耐着性子的再度問道:“告訴我,你知道什麼。”
工裝男空洞的眼神直視着西裝男。
半晌後他依舊絕望的搖着頭:“不……沒用的,都會死,我們所有人都會死!”
“你媽了個逼。”女人起身,狠狠的用高跟鞋踹了男人一腳。
眼見男人再次陷入崩潰,西裝男隻能無奈起身,看向衆人。
“不管他知道什麼,起碼告訴我們一個信息,這個村子裡應該隐藏了什麼足以危及我們生命的危險,大家都小心為上,盡量不要單獨出行。”
“艹,真他媽什麼鬼地方。”女人暴躁的踹了一腳旁邊的瓦片堆。
破損的瓦片稀裡嘩啦掉落一地,嘈雜的聲響刺激着每一個人緊繃的神經。
“不行,我要離開這裡!”一個中年男人再也忍耐不住,一邊嚷嚷着一邊轉頭往外跑,西裝男看了一眼,讓與他住在同一棟樓裡的青年去追。
人心惶惶,慕懷君仿佛沒有受到影響。
他靜靜的蹲在工裝男人的身旁,若有所思的觀察着。
張飛鵬能感覺到人群中彌漫開的不安躁動,忍不住往慕懷君旁邊靠了靠。
西裝男眉頭微蹙,出聲安撫:“好了,什麼都還沒有發生,不要自亂陣腳。”
人群裡嘀嘀咕咕,不滿西裝男冷硬的命令語氣,卻也無人敢反駁,隻能低着頭,兩三個湊在一起,低聲的交談着。
“你怎麼看?”西裝男看向慕懷君。
慕懷君擡頭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信息太少,不足以得到什麼結論。”
“但小心使得萬年船,有備無患。”
“我要去村子裡轉轉。”慕懷君看向張飛鵬:“要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