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别……咳！”

他沒說兩句，突覺脖間力度加大幾分，幾乎喘不過氣來。

漠北君搶跑兩步，面色隐隐發白。

凜光君則很親熱，甚至帶有笑意：

“漠北，你這小跟班不太聽話啊。你說，如果現在我手捏緊一點，再輕輕一掰，他是不是就會顱骨斷裂，七竅流血呢？”

漠北君眼瞳立縮。

“我按你說的做。”

“早這樣不就好了。”

凜光君揚起笑容。

“現在，向後退。”

漠北君依言向後，退至三丈開外。

凜光君松開些許，雖然還未全部放開，但好歹能夠呼吸了。

“封住自身靈脈。”

“你！”

尚清華怒目圓睜，卻見漠北君已然照做，不發一言，隻緊緊盯向這邊。

凜光君又松開了幾分。

看着兩人，突然揚起一抹詭異的笑。

“漠北，這個凡修，現在在你心裡，地位幾何？”

他指向尚清華，眼神戲谑。

漠北君冷飕飕的看着他。

“你想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想問：若用你自己，去換他平安，你做不做？”

尚清華猝然睜大了眼眸。

他心髒狂跳，不知如何思考，那邊卻已傳來回應。

“你放了他，我任你處置。”

“大王！”

尚清華看着對面的人，震驚不已，叫喊出聲。

文臣終于從樹林裡爬了回來，聽着此間情狀，忍不住感歎道：

“可真是情深一往，可惜了。”

凜光君手一擡，把他扶起，文臣立即會意。

尚清華身上的捆仙鎖，忽然被松開了。

但随即，便瞧見凜光君疾步上前，一拳錘裂了漠北君的胸膛。

“呃……”

殘血呼出，卻不曾還手，又被扭斷了胳膊。

“怎麼回事？！”

尚清華迅速上前，文臣卻袖手一揚，設出一個結界，将他包圍其中。

“他說了，要用自己來換你平安。那君上的所有攻擊，他都要受着，且不能還手。”

文臣開口解答。

“你們是瘋子，你們這兩個畜牲！”

尚清華扣着結界。

“我說了，和大王沒關系，有什麼事沖我來，别碰他！”

文臣笑的悠然。

“君上就是想要這種局面，怎麼樣。看着心中之人遭遇這些，尚峰主内心有何感想？”

“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尚清華不斷用力撞擊着結界，卻無甚成效。

他長期被縛仙網所制，靈力滞塞，猶如凡人一般，根本沒有絲毫力量。

凜光君抓住漠北君的頭發，往一塊大石上撞，邊撞，邊獰笑道：

“怎麼？不是清高嗎？冷霜嗎？現在怎麼不還手了？你不是要殺了我嗎？！”

漠北君的頭被撞得鮮血直流，殷色漫天，卻隻道：

“你放了他。”

凜光君大笑出聲。

“漠北，你可真是個癡兒！為了個小小凡修，甘願獻出自己的性命，可真出息啊！”

他松開手，又一掌拍斷肋骨，嘲道：

“我早說過，你不配做北疆的君王！你看看你，多可憐。小時候一騙你，就把你扔給那幫修仙的，在水牢險些關死；長大了還不長記性！有多少人背叛你？好不容易出了個忠心的，卻是個蠢材，你還願意為他豁命……這真是蒼天都在幫我！”

“你更不配！”

尚清華身體都站不穩，卻還是在用力撞擊結界，眸底透紅。

“蒼天才不會幫你！有能耐你來揍我，别碰他！”

凜光君笑的肆意。

“哈哈哈，沒錯，就是這樣！就是這種恨不得吃人的表情！我這些日子不傷你，為的就是現在。怎麼樣，心裡疼嗎？想哭嗎？哈哈哈！！！”

他笑夠了，忽地從懷中掏出一柄匕首，陰恻道：

“我的侄兒，嘗嘗這個吧，小叔叔特意為你專門尋來的，保證你會喜歡。”

他說着，就将匕首刺入了漠北君的心髒！

……

“大王！！！”

尚清華隻覺自己的心易被紮透，聲嘶力竭。

漠北君踉跄了兩步，悶哼一聲。

“這是……”

“離魂散，魔族克星。”

凜光君心情很好，給他解釋。

“這可是小叔叔，費盡千辛萬苦才搜尋到的，好好享受哦。”

鮮血從唇角漫出，一下跪到地上。

“讓我出去……出去！！！”

尚清華要瘋了。

文臣這回倒是沒攔着他，解了結界。

尚清華驟失束縛，險些絆倒。

長期的營養不良，讓其變得頭昏腦脹，幾要暈厥。

但他全然顧不得這些，隻知道向前奔，口中喃喃：

“大王……大王！”

連滾帶爬，終于到達近前，一下撲了上去。

緊緊擁住懷中之人，眼淚終于再忍不住，顆顆滑落。

“你好傻，連命都快沒了……不是從來不管閑事嗎？為什麼要來？為什麼啊……”

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清華隻是個小小凡修，門派裡最不起眼的一個，大王何必為了清華，搭上自己的命，根本不值得……”

漠北君看着自己懷中不斷抽泣的人，心疼不已，顧不得傷勢，用指腹為他擦拭淚水，輕哄道：

“别哭，你身子不好，會難受……”

尚清華的淚根本止不住。

“你這個傻瓜，我那樣對你，你還來救我……天下沒有比你更傻的了……”

他眼眶通紅。

“我哪裡值得你如此……”

漠北君用盡全力，撫摸着他的青絲，聲音竟含上了點點笑意：

“世人皆不在意你，但……”

尚清華隻覺心弦一顫。

忍下喉中淤血，翻袖取出那枚輕盈碧透的玉環，輕輕為其佩在腰間，唇角微彎。

“在我的眼中，你卻勝過一切……”

“大王……”

尚清華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漠北君又從袖中拿出一塊靈石，放入他的手中，低聲道：

“拿着這個……咳！”

尚未說完，突然嘔出一口黑血，顯是再忍不住，中毒已深。

“大王！”

尚清華連忙扶住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拿好它……山路各處都伏有魔兵，你拿着這個，沒人可以傷你……”

漠北君勉力開口，視線一直聚在他臉上。

尚清華一怔。

“大王，你說什麼？”

漠北君唇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他輕輕摟住懷中的人，低低開口道：

“一會兒，向西邊跑……我拖住他們，這靈石裡蘊含了我一半魔息，足以抵擋埋伏的追兵；下山後，一刻不要停，徑自回蒼穹山派，找君上，和那位清靜峰峰主……”

尚清華驚疑不定。

“大王……你？！”

“來時便已猜到……”

輕輕撫摸着他的發頂。

“要，好好活下去。”

“不……我不走！”

尚清華眼眶通紅，緊咬下唇。

“我好不容易才再次見到你……我不走！”

“乖，聽話……唔！”

漠北君正想再說些什麼，卻猝然睜大了雙眼。

尚清華捧住他的臉，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