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情,你是幾點的飛機?”“十點。”他擡頭看了一下時鐘,發現剛好到了六點,對方吃完早飯,差不多就該去機場候機了。“一起吃個早飯?”“好。”
彼時孫翔也才将将二十,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幹熬了一晚上一點事都沒有。但肖時欽不行,又是失眠又是打副本的,現下已經疲憊不堪,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盡管如此,看見孫翔的時候,他還是扯出了一個笑容,甚至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兩個人吃飯全都吃得味同嚼蠟,孫翔不明白為什麼一頓早餐可以吃得這麼壓抑,從心髒到胃囊就沒有一處好受的地方。以前無論是真愛粉還是黑粉總說他是缺心眼,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尚且屬于有心有肺的那一挂。
像肖時欽處事這麼周到的人,自然在前一天晚上就收拾好了所有東西。孫翔陪着他去房間取了行李,眼睜睜地看着他用手機叫了去機場的車。嘉世裡的人如今已是一片散沙,各自尋覓出路去了,恐怕真沒有幾個人在意他什麼時候走,更别談還會有人來送一送。
孫翔原本想一起去機場,但肖時欽沒讓,說是不想再麻煩他。他也不是個矯情的人,說不讓就不讓,雙手插着褲兜,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小事情,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他倆似乎角色颠倒了一下,孫翔像個家長一般囑咐道,肖時欽回了一句“好”,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拎着行李箱轉身離開。
職業選手的宿舍就在二樓,所以肖時欽沒有選擇坐電梯,反而走了樓梯,孫翔看着他一步一步踩下去,掀起了一地的灰塵。不知為何,他腦海裡滿是“年輕的時候不要遇見太驚豔的人”這句話,恍然大悟原來“驚豔”這個詞指的從來都不是皮相。
“小事情!”他站在樓梯口朝下面大聲喊着,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然而等到那人回頭的時候,孫翔卻猛地詞窮卡了殼,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地互望了将近一分鐘,他又忽然開了口:“再見。”
肖時欽笑了,依舊是初次見面那副溫溫和和的樣子,這一次他沒有回話,隻是朝樓上的人揮了揮手,好看潔白的手指被升起的朝陽渡上一層金色的光輝,做完這個動作再次拎着行李箱轉身離開。
孫翔在原地待了一段時間,等到旭光挪移、塵埃落定了以後才手插着褲兜,準備回房間裡補覺。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又回了頭,卻發現樓梯好像仍是以前的模樣,又好像已經全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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