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少天從來都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他又想起今年過生日的時候,喻文州送給了自己一條藍色圍巾。當時他還吐槽了一句“G市又沒有冬天,你送我這個東西不是在浪費錢麼”,那人笑了笑沒說話,隻是将圍巾小心翼翼地疊好,塞進了自己的手裡。
可惜他将衣櫃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看見那條記憶中的那條藍色圍巾。黃少天癱在床上,心裡難受極了。他覺得上天像是拿着一塊橡皮,将其他人腦海中的鉛筆線條全部擦得幹幹淨淨,隻是不知為何,唯獨放過了自己。
黃少天不得不學着習慣一個人上學放學的日子,以往他和喻文州總能在車站裡遇見,明明兩人從來沒有約過時間,但總會十分湊巧地看見對方的身影。現如今他仍然會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在那裡,但整個車站都是空空蕩蕩的,隻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車棚下。
失去了喻文州,黃少天沒有了在公交車裡聊天的對象,隻得坐在座位上眯覺。有的時候他眯着眯着真睡着了,也沒人叫醒自己,坐過站了不得不背着書包往回狂沖。胸腔裡的心髒正在劇烈跳動,他捂着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氣,那一瞬間突然莫名覺得那裡像是少了點什麼東西。
最初黃少天時不時地還會問一下鄭軒,記不記得喻文州做的壽司的味道,記不記得那人寫的一手工整的字迹,鄭軒懶得理他,把書本一攤徑直睡覺去了。時間久了,黃少天不得不宣告放棄,隻當自己曾經做了一場奇妙的夢境。
他還是會在本子上記下和喻文州之間發生過的點點滴滴,有的時候是一句零散的話語、有的時候是一些模糊的片段、有的時候是一件完整的事情。空白的紙張越寫越薄,筆管裡的墨水越寫越少,他還在用自己的方式倔強地證明着,這一切根本不是錯覺。
這樣錯亂的日子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就在黃少天快要懷疑人生的時候,某天班主任忽然領着一個少年出現在了衆人面前。那人長得眉清目秀,說話也是和聲細語,他轉身在黑闆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随後微微一鞠躬:“大家好,我叫喻文州,以後請多多指教。”
那個時候黃少天正趴在課桌上,死命嗅着窗外的桂花香。那天天氣很好,碧空如洗、萬裡無雲,蔚藍澄清的天色像極了那人蘊含在眼裡的溫柔。聽到聲音他猛地擡起頭,一下子便撞進了喻文州的眸中。
仿佛有什麼東西将那些零零碎碎的記憶全部串聯在了一起,它跨過了漫長無邊的暮夜,穿越了廣袤無垠的星際,終于觸碰到了近在咫尺的幻晝。黃少天心想,那必定是永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