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徐行抱臂環顧四周，指指自己，那模樣十分欠打，假裝不确定的問：“鹿旗風，你在問我嗎？”

而後漫不經心地繼續說：“沒時間。”

“那正好。”

鹿旗風說完轉身走出民宿，沿着來時的路離開。

何徐行亦步亦趨，跟在鹿旗風身後，她輕輕搖頭笑了一下，下山比上山輕松很多，連路程似乎都變短了。

“某些人嘴上說着沒時間，身子誠實的很。”

到了山下，何徐行依然跟在鹿旗風身後。

口嫌體直，鹿旗風心想。

雨已經完全停了，漸漸西沉的金色陽光穿透雲層，天邊火燒雲絢麗耀眼，仿佛玫瑰在天空熱烈綻放。

井風湖盛着粼粼波光，鹿旗風拍下落日景色，轉頭看到何徐行背對自己望着湖水，在初秋晚霞的暈染下，他的背影柔和且沉靜。

她偷偷按下開門。

可是她忘了，相機沒有關聲音。

“咔嚓”一聲。

下一秒，何徐行聽到聲音，偏過頭道：“拍照不免費，記得付錢，鹿攝影師。”

“照片抵債。”

“走了。”

鹿旗風垂眸欣賞照片，有點做賊心虛，蹭了下鼻子回了何徐行的話，一路低着頭順着僅有的一條路繼續往前走。

走出景區，鹿旗風點開打車軟件，準備叫車，何徐行站到她身前擋住光：“這位女士想去哪裡，需要載你一程麼？”

——

很不巧，“霍格爾德公爵的咖啡屋”隻有幾位身穿工作服的店員，公爵老闆今天不在。

鹿旗風點了一杯焦糖拿鐵，何徐行則點了濃縮咖啡。

“你來過這裡麼？”鹿旗風靠着藤蔓牆問。

何徐行搖了搖頭：“我回國時間沒比你早多少，書店都沒回去過。”

話題引得兩人都想起了不願提及的過去，瞬間相對無言。

咖啡濃郁的香氣飄散在空中，店員送來兩盤造型奇特的小餅幹：“今天是小天狼星·布萊克的生日，這是免費送你們的生日禮物，希望他生日快樂，也希望二位能像他一樣堅韌和勇敢。”

“嗯？這是你們老闆要求的嗎？”何徐行問。

店員微笑回答：“是的。小天狼星是我們老闆最喜歡的角色。”

鹿旗風拿起一枚餅幹吃掉，是巧克力味道的餅幹，很好吃。

“話說，你和這位神秘的老闆不是朋友麼？你知不知道他的名字？”

何徐行搖了下頭：“我隻知道他姓沈，以前書店剛開業的時候，那裡安靜人少，适合看書，多去過幾次慢慢就認識了。”

何徐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出神了幾秒，然後說：“他是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

樂觀的悲觀主義者。

鹿旗風忽然想起第一次補課的時候，雖說是補課，其實大多數時間隻是自己在複習，遇到不懂的知識點才會求學長幫忙。

那年鹿玲公司搬遷，整日整夜不回家，鹿旗風一個人無聊時候就會去外婆家住，但大多數還是一個人在家。

她早就習慣了一個人。

那是九月的一個周末，鹿澗西說得沒錯，榆溪三中确實變态，高三每周放一天假不說，明天中秋節正常開學。

距離月考沒幾天，榆溪的題比椿江的難度大，有些知識點已經超綱。

鹿旗風整日焦慮，從小到大，她聽過最多的話就是“鹿旗風是天才”，好像她做得事就一定正确，“天才”也是她最不喜歡的一個詞語。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

其實哪是什麼天才，她隻是比别人努力一點而已。

鹿旗風背着書包準備找一間自習室，跟着導航地圖到了榆溪大學附近。

這裡是學校聚集區，除了榆溪大學，還有很多小學中學，正直周末，學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找到導航顯示的自習室，她拉開門，沒想到裡面座無虛席。

“鹿旗風同學，你也來自習嗎？”

聞言，鹿旗風回頭，看到了何徐行，她“嗯了一聲：“這裡人太多了。”

“我知道一個地方，”何徐行說，“離這裡有點遠，不過很安靜，不介意的話跟我一起？”

“好。”

隻能這樣了。

周末堵車，他們選擇了地鐵，路上閑聊，鹿旗風提起複習就開始唉聲歎氣，何徐行聽她吐完苦水，思索兩秒：“這樣吧，以後有什麼不會的可以直接來問我。”

“真的嗎？”鹿旗風眼睛亮了，臉上揚起愉悅，看着何徐行的眼睛，“不會麻煩到你嗎？”

“不會。”何徐行彎曲食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我們每天的課很少。”

後來相處久了，鹿旗風總是不理解，為什麼何徐行可以活得這麼自在，她初三暑假學會的長闆，每次隻有滑在長闆上，她才會有那種無憂無慮，自由的感受。

而何徐行就像沒有煩惱的時候，整個人潇灑無拘束。

那是鹿旗風第一次來到一間如此古怪的書店，整體呈暗色調，各種哈利波特的飾品物件，前台的分院帽和貓頭鷹，角落的魔法掃帚，還有奇形怪狀的水晶燈。

這裡遠離鬧區确實安靜，不過還是有不少顧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