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的嘴角出現一絲笑，那笑一閃而逝，沒人看到。

他從小就生活在森林裡，還曾經在狼窟裡被狼養了幾年，熟知各種野外生存的技巧。他也非常擅長制作各種器具，草編這種東西，他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會了，編出整個森林裡的各種動物都沒問題。

一陣風吹來，吹動長草，長草随風擺動，幹枯蕭瑟的味道也随之傳來。聞到了這陣味道，雪境才想起來，他們現在還坐在一座荒園的草叢裡。

“這裡不知道是哪家的院子，我們這麼跑了進來坐着不好。”

“這是座無主的廢園，已經荒廢了很多年了。”

“哦，對，我給忘了，眷姐姐說過，這裡沒有主人的。這裡的梅花很好看呢，看不出來是很多年沒人管的了。”

聽她這麼說，冷血不由朝那株梅樹看去。梅樹生在圍牆最矮的地方，有一枝含苞待放的枝幹已經伸出牆外去了。

“你很喜歡梅花？”

“嗯，我喜歡紅梅。”

雪境很喜歡紅梅，她小時候看《紅樓夢》，就很喜歡裡面的兩回的情節，其中一回的章名裡有一句是“琉璃世界白雪紅梅”。

這兩回寫黛玉等人在下雪的時候結社聯句作詩，寶玉作詩輸了，她們就罰寶玉去找妙玉要紅梅。寶玉把紅梅要了回來，大家都很喜歡，他又要了很多來送給她們。

雪境很喜歡紅樓，每年都要重看幾遍。這兩回她更是看過無數次，都要會背了。因為這個她就很喜歡紅梅。她媽媽給她取名叫雪境，也和紅樓的這兩回的内容有關。雪境，也有琉璃世界的意思。

聽雪境這麼說，冷血站起身來，就要去摘一枝梅花。

雪境連忙攔住他，說：“它長在那裡就很好啦，我看看就好。”

冷血就不去摘了。

雪境把草螞蚱收好，朝梅樹走過去，冷血也跟着過去。牆内的紅梅已經有一些開了的，走近一點，淡淡的梅花香就傳了過來。雪境聞到了，冷血也聞到了。

沒有她身上的味道好聞。

一聞到梅花香，冷血腦中就閃過這個念頭。

雪境又湊近了一些，去聞枝頭的梅香。初綻的紅梅映在她霜雪般的肌膚上，平添幾分秾豔，美得異乎尋常。

看到了這一幕，冷血一陣恍惚，為什麼這梅花這麼好看？

他晃了晃頭，又去看别處的梅花，都沒有她面前的梅花好看。

又看了一陣，他明白了，好看的不是梅花，是她。有她在，梅花就好看。她不在，梅花就沒那麼好看。

想明白了這個，冷血又去看。要是可以，他能一直這樣看下去，看多久都願意。

一陣香味從牆外傳來，不是梅香，是栗子的香味。

雪境聞到了這陣香味，她沒聽到叫賣聲。她把《萬物大寶鑒》的鑒定範圍擴大一些，就看到了糖炒栗子的鑒定頁面，無毒的糖炒栗子。

她轉頭看向冷血，問：“我要去買栗子，你想吃嗎？”

“我去買。”

冷血跳出牆外，沒多久就買了一包糖炒栗子回來。

他把紙包打開，遞到雪境面前，說：“小心燙。”

雪境拿了幾顆，果然很燙。她拿出一塊手帕，把栗子放在上面，隔着手帕捧着那些栗子，等栗子的溫度降下去。

過了一會兒，她把冷血拿着的紙包接過來，把手帕遞給他，說：“謝謝你給我買栗子，栗子是你買的，你先吃吧。”

冷血伸出手，拿了一顆，快速剝開吃掉，又把紙包拿回來，說：“我已經吃過了，你吃吧。”

雪境擦幹淨手，坐在長着紅梅的牆頭上，把手帕放在腿上，開始慢慢吃栗子。冷血又抓了一些燙的栗子放在手帕上，讓栗子能快點降溫。

她坐在牆頭上，他也跟着坐在牆頭，一直看着她吃，一直有話想說卻說不出口。

猶豫了很久，他才鼓起勇氣說：“我、我，可不可、以……問……問你……”

雪境一邊剝栗子，一邊說：“可以啊，你要問什麼？”

“我……我……”

話還沒說，他的臉已經漲得通紅。他吞吞吐吐地問了半天，還是沒能問出口。看他那樣子，不像是在問問題，倒像是在和人拼命。或許他跟人拼命的時候，反而不會像現在這麼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