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隻有受寵愛的孩子才能如此肆意的不守規矩。

一個一身男裝的少女跑了進來，梳着簡單的馬尾，皮膚沒有顧婉那麼白皙，卻帶着蓬勃的生命力，身後跟着一臉無奈的丫鬟仆婦。跑上台階，拉着顧婉就走，“年後我們就要南下了，準備的東西不少呢！我們去準備單子！”

幾句話親昵的打散了顧婉的些許惶恐與自卑。

顧婉跟着快跑幾步，“你急什麼，如今隻是秋日。離出行還有幾個月呢！何況出門要帶的東西都有定例，拿着删減增加些東西也就是了。”

“哎呀！”喬木跺跺腳，“我隻是想先準備給阿娘的禮物——”

顧婉拉着喬木的手，“慢點兒、慢點兒——我們慢慢想啊！你送什麼，夫人都會喜歡的！”喬木這才慢下來。

兩人走到回楓院的西廂房，坐到内室，顧婉看着喬木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問道：“二弟去哪兒了？”

喬木道：“祖父找他，去正院了。”

顧婉以扇遮面，眼眸低垂，“正院？”

“是啊，應該是說我們去百彙城的事情。”她神神秘秘的，“應該是要我們帶些族人過去幫忙。”

顧婉若有所思。

喬木捧出一隻紅木雕花盒子，走到幾案邊坐下打開，裡面放着一隻金光閃閃的寶石項圈，七顆不同顔色的寶石盤在長命鎖上，精緻而華麗，雖然存放數年，卻依舊閃耀。

顧婉笑道：“倒是有些眼熟。似乎是小時候母親給我們一人一隻的那個？”

丫鬟捧上茶點，點上香爐。

喬木喝茶的動作豪邁而灑脫，“姐姐好眼力！就是那個。我想着我們過去的時候把項圈都戴着吧。”聲音有些低落，“免得阿娘認不出我們。”

顧婉安慰道：“怎麼會呢？夫人每季都送東西回來，怎麼會不記得你呢？”

喬木歎了口氣，“希望吧。”

顧婉見狀，轉移話題道：“自從靖安親王出現在朝堂上之後，聽說許多族學已經允許女子入門讀書。林家的那個七八歲的姑娘，聽說過目能誦，天資讓人驚歎。”

喬木收拾好心情，和姐姐一起八卦，“是那個林家？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那個？”

傳說中的“書香世家”。

為什麼說是傳說中呢？

因為他們家可不是一般的好讀書！家裡一貧如洗，卻是愛書如命。人住在破舊的房子裡，書卻在華貴的書箱裡。家中的子孫會讀書，卻也隻是會讀書。于政治上堪稱“一竅不通”，隻能“紮根”在翰林院裡終老。

不過人家的文章卻實是作的好。

不讓女子讀書也是真的！

榜樣的力量啊！

“她家的長輩想通了？”喬木問道。

顧婉慢條斯理道：“聽說，靖安親王找人去和他談談了。”

“真是略有風骨。”喬木一手支颔，諷刺道，“上回的賞花宴，我似乎見過她？”

顧婉好奇道：“你見過？她長得如何？”

喬木看着姐姐，笑道：“長相嘛！我倒是沒怎麼注意，隻是覺得她似乎是不太愛說話，總是一個人呆着。總好像在思考些什麼。”

顧婉有些羨慕，“過目不忘啊！多麼好的天賦，做什麼都會很厲害的。”

喬木很是認同，小雞啄米一般點頭，“是啊！是啊！我外祖父就是過目不忘，對一些文章倒背如流，何止是厲害！簡直無敵！聽說，阿娘雖不及外祖父，卻也是看幾遍就會背了。”

顧婉：“聽說，朝廷因為開女科的事情争吵不休。若是真的可以做官——”

喬木接話，“姐姐就要去試試？”

顧婉點頭，“與其成婚之後依靠丈夫，命運最好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較好。若是開女科，我就去試試，若是不行，我再嫁人吧。”

喬木懵懂的點頭，依靠自己的直覺沒有問出為什麼不多試幾次呢？

後來，她才想明白。姐姐是庶女，母家地位低微，嫁人算是最穩妥的一條路了。她不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