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
“哪條腿?”
“全部。”
蕭起明顯一愣,瞳孔的邊緣微微朝四周擴散,變得大而圓:“上回扒光了我的衣服不成,這又來扒我的褲子,看來夫人是沒有看夠?”
不害臊。
蘇長鸢瞥了他一眼,絲毫沒被他的話激走,反而促使她更想要一探究竟的心。
她伸出雙手,撲向他腰間,左右松開他的腰帶,衣帶漸漸寬了,撩開衣襟,露出一痕白皙腹部,褲頭輕輕懸在他胯間,一條青色的血管凸起來,從上往下斜進去,進到她看不見的地方。
他呼吸緩緩,肌膚随着呼吸起伏。
她的手僵住,不由蜷縮起來,眼睛也微微往旁側瞥下去。
身體太過年輕了些,以至于看見出色男子的身段,依舊會有三分羞斂,七分躁熱。
蕭子新雙手一攤,坐在素輿上紋絲未動,衣衫已經被她扯得七零八亂,胸口也露出一片肌膚出來,褲腿被她拽了下去一些,涼風吹在腹部上,他卻沒有感覺到冷,隻覺得微微地熱。
她把臉兒别過去,并不看他,他卻忽然來了興緻,用折扇勾住她的下巴,将她往前挑了一些,就像是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她擡起頭,和他對視。
“怎麼不繼續?”
她屏住呼吸,隻覺得臉和脖子滾燙,些許早就紅成了一片。
她太把前世的經曆當回事了,以為自己不管看見什麼都會泰然處之,然而事實上,她并不會。她遏制着尴尬的情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扇骨在她下颌處輕輕地剮蹭,帶着一絲微癢,那一瞬間,她忽然想通了,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是她恩人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在期待什麼嗎?
蕭起再次看向她,她臉上血色漸漸淡去,留下一片蠟白,這樣顯得她額頭上的傷口愈發鮮豔奪目。鮮血已經幹了,紗布也變得硬邦邦的。他下意識探出手,想要觸碰她的傷口。
蘇長鸢深吸一口冷氣,并沒看見他伸過來的手,隻是狠狠朝下打了個噴嚏,額頭不自覺撞在了他手指上。
他的手冰涼,熨貼在額頭上,竟像是清泉一般,輕輕撫摸着傷口。
“為了區區一個佛子,不惜深入險境,值得嗎?”
他的四指忽然穿進她的頭發,拇指虛虛地摸着她額頭上傷口邊緣,在慢慢畫着圈。
長鸢斂起了眉,偏了偏頭,将腦袋從他魔爪中移開。
發絲從他指縫間滑過,他的手就那麼尴尬地蜷縮了一會兒,才收到自己衣袖裡去。
蕭起的嘴角往下撇了撇。
“為了他?我可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自己。”她也算是為了他,但也不全是為了他。
聽她這麼說,蕭子新下彎的唇角才抿直了些:“不是為了他。”
像是在陳述,又像是疑問。
“自然不是。”蘇長鸢又咳了咳。
蕭子新暗暗抿彎了唇角,臉上透過一絲笑意,但是很淺很淡。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笑,擡頭看他,他又立即變得十分嚴肅,轉頭将披在素輿上的雪白大毛鬥篷抖開,輕輕罩在她的身上。那鬥篷内還殘留着他的體溫和香氣,一下子被溫柔的鬥篷裹住,将她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身體也終于溫暖了起來。
他扯着大毛氈帽兩旁的絲縧,帶着她上半身微微往前,她正好俯趴在他膝蓋上,仰頭望着他。
那一對骨節分明的手在她脖頸前打着縧子,發出絲帶拉扯的聲響,她目不轉睛地望着他,試圖從他眉眼中找出與恩人相似的地方。
如果說,蕭子新是恩人的話,那麼他這個心狠手辣的權臣,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或是被看得久了,他也有了知覺,手上的動作漸漸放緩,他的睫毛輕輕擡起,目光還未與她對上,他便确定她在看他。
他橫着手掌捂住她的眼睛,将她往後一推:“去坐着。”
長鸢蹲久了,起身時雙腿微微發麻,她撐着書案道:“你的衣服真重。”
她并未坐下,隻打算問完最後一句話便離開:“那日,我出事的那日,蕭大人身在何處?”
蕭子新正在整理被她拆亂的衣裳,雙手束着翡色腰帶,微微一頓:“哪日?”
她未說話。
他才緩緩地哦一聲:“你說那日,我自然在府裡,哪兒都沒有去。”
望着她,眼底沒有一絲情緒。似乎真的是她多想了,她的心緩慢跳了一拍。
是嗎?蘇長鸢沒有再追問,靜默地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