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承信悶聲不說話,舅舅邀功,他遭罪。
喬聽月相當吃這一套,家長嚴格負責,老師當得省心,再者家長若什麼都會,她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辛苦您了陸先生,等我病好就上崗,絕對不耽誤工作。”
“舅舅,電梯來了。”祝承信提醒。
陸忱瞥他一眼,隻能順勢道:“喬老師留步,不用送了。”
“陸先生——”
喬聽月又急急叫住他。
陸忱轉身,祝承信沒等他,關閉轎廂,電梯下行。
狹小安靜的走廊将呼吸聲無限放大,陸忱不說話,靜靜等喬聽月開口。
喬聽月支支吾吾:“您脖子,好點了嗎?”
“哦,你說這個。”
陸忱勾下毛衣領,側過頭露出側頸,為了讓她看清楚,微微俯身湊近。
“感覺好多了,你看呢?”
他湊過來時,喬聽月甚至忘了呼吸。
她指尖捏着褲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頸項,太近了,連頸動脈搏動的起伏都肉眼可見。抓痕還在,不腫了,剩下一道清淺的印子。
喬聽月避開視線,“嗯,是好多了。”
陸忱直起身,按電梯,“回去吧,别再着涼了。”
喬聽月沒動,“我陪您等會兒。”
層數勻速上升,走廊寂靜無聲,兩人像等電梯的陌生人,偏偏心跳震耳欲聾,這時候保持社交距離倒顯得欲蓋彌彰。
陸忱下樓後,鬼使神差地,喬聽月走到窗邊向下看。
之前都是姐姐在這望着她,現在她在這望陸忱。
陸忱仿佛心有所感,上車時擡頭,視線交彙,喬聽月對他擺了擺手。
他唇角揚起弧度,用口型道:好好休息,等你——
“月亮,”喬望曦出來,“他們走了?”
“嗯,”喬聽月聽到聲音便下意識回頭,沒有看清陸忱的後半句,此時再探頭,隻能看到車屁股,“已經走了。”
喬望曦收了水杯,視線落在慰問物品上,“還買東西了?”
“員工福利,順手給我送來,”喬聽月先拆開果籃,給她洗了個桃子,“這個季節有桃子挺難得的。”
喬望曦把桃子放在一邊,“吃飽了,先收起來吧。”
喬聽月拆開點心,打開一看是曲奇禮盒,她捏起一塊喂到姐姐嘴邊,“嘗嘗,這個特别好吃。”
喬望曦沒推拒,咬了一半。
喬聽月糾結半晌,還是忍住了嘴饞,“這半塊你也吃了吧,我嗓子不行。”
好在陸忱考慮周到,買的是保質期長的曲奇,不然以姐姐對身材的看中,和她如今不能吃甜食的狀态,這盒子點心恐怕要被浪費了。
牛奶姐姐也能喝,喬聽月把它放到茶幾下邊,海鮮則全部裝進冰箱,随時想吃随時解凍。
忙活一陣,專屬于她自己的東西,隻有紙袋裡的藥劑。
喬聽月拿着紙袋回房,裡面果然附帶了陸忱的手寫說明,略過用法用量,目光落在潇灑飛揚的“忱”字落款,眉眼彎了彎。
當即拆開一包喝了,還以為味道和止咳糖漿類似,齁死人不償命,沒想到竟是微苦回甘的中藥味道。
她禁了禁鼻子,壓下那股奇異的味道,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到陸忱離開時。
男人伫立在車前,長款外套壓風也壓人,可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絲毫不受影響,仰頭時,風刮起他額前的發絲,眼眸深邃迷人,看似薄情的唇慢慢地張合。
【好好休息,等你——】
等她什麼……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生病期間最忌勞神。
喬聽月把手寫說明放進櫃子,手腕一轉,她看見說明背面也有字。
【好好休息,等你回來上班。】
破案了。
喬聽月輕笑一聲,把頭埋進枕頭裡。
她并沒注意到,“等你”兩個字,陸忱寫得格外鄭重。
——
生病期間喬聽月也沒閑着,一直通過錦新的公衆号關注運動會的進程,确定是周五上午七點半開始,家長最晚八點半到場,過期不候。
托藥劑的福,她這次生病堪稱輕松,除了嗓子還有些啞,沒有其他不适症狀。
她和陸忱約定瞞着祝承信,屆時突然出現給他一個驚喜,所以兩人約在地鐵口的咖啡廳見面。
喬聽月到咖啡廳之後點了熱可可和牛角包,尋了窗邊坐下,方便陸忱一眼看見她。
邁巴赫出現在路口時,她就鎖定了目标,然而受早高峰影響,硬是磨蹭了五分鐘才開到她眼前。
陸忱降下車窗,隔着咖啡廳的玻璃看喬聽月。
喬聽月放下熱可可,用手擋住臉,吃掉最後一口牛角包。
看不見她的嘴,但鼓動的腮幫卻是一覽無遺。
陸忱嘴角笑意愈發濃了,升上車窗不看她,免得她一時情急把自己噎住。
吃完牛角包,喬聽月穿上羽絨服走出咖啡廳。
上車後,她率先注意到陸忱穿着的變化,運動裝休閑鞋,夾克拉鍊稍稍下拉,露出貼身白色内搭,随性恣意渾然天成。
見多了商務風和家居風,她以為自己對陸忱的容貌早已免疫,沒想到猝不及防又被晃了一下。
她趕緊遞出美式,掩飾自己内心的慌亂。
“吳叔說您愛喝這個,我問過咖啡廳了,是現磨咖啡,味道應該差不多吧。”
她不懂咖啡,最後一句說得不自信。
陸忱打開直飲口,當着她的面喝了一口,苦澀的咖啡味頓時彌漫整個車廂。
“好喝,”他溫聲評價,接着開玩笑,“需要報銷嗎?”
喬聽月揚起唇角:“不必,這是我請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