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再一次見到張柯特,已經是一周後的事了。
那天,她剛到辦公室,就接到了電話。
說是體育老師身體不舒服,下午七班的體測需要她這個班主任去盯一下成績。
開學體測是三中一直以來的傳統。
隻是,這次出了點小意外。
有人暈倒了。
“暈倒的學生在哪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孟春一愣。
一轉身,剛好對上張柯特的視線。
他今天穿了白大褂,依舊戴着口罩,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刀柯特!這兒!”
校醫務室離操場不算遠,幾十米的距離。
暈倒的人是被幾個男生一起架過去的。
張柯特簡單檢查了一下,得出結論:“中暑,休息一會就醒了。”
幾個男生叽叽喳喳的問了一堆問題,聽得他頭疼。
“行了,你們先回去吧,”張柯特下巴微擡,“這不是有老師在麼。”
自進門後一直沒出聲的孟春,這才說了第一句話:“喊同學們回教室自習。”
幾人出去後,屋裡登時靜了不少。
同附中的醫務室相比,這間屋子潦草得多。
幾個格子櫃充當藥櫃,一張課桌用來放東西,和一張不知道從哪個寝室裡搬出來的高低床。
上鋪放了些大件的雜物,紙箱子擺了一堆。
下鋪鋪了褥子,正躺着那個暈倒的學生。
說是醫務室,這更像是一間臨時組建的藥房。
“待的還習慣嗎?”
張柯特率先開口。
孟春沉默幾秒:“還好。”
張柯特說:“缺什麼就直接找老徐,當然,找我也可以。”
孟春沒接這話。
張柯特也沒指望她說什麼,把屋裡唯一一把闆凳推給她:“坐會兒吧。”
孟春沒動:“他什麼時候能醒?”
張柯特瞥了一眼男生顫動的眼皮,說:“不知道。”
孟春垂眸,問:“你一直在這兒做校醫?”
“沒,也就小半年吧。”張柯特說,“畢竟是我來了以後,三中才有的醫務室。”
孟春問:“之前沒有?”
“嗯,工資低,招不到人。”張柯特朝着裡面走,“喝水嗎?”
話已經說到這兒,按理來說孟春好像是該問一句“那為什麼你願意來”之類的客套話。
但她隻是說了一句:“不了謝謝。”
孟春總覺得有些别扭。
畢竟她剛和人說完就此兩清的話,轉頭卻和對方成了同事,雖不至于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地步,但總歸是在同一個學校。
本就面積不大的地方,可能多走幾步就能撞見。
“對了,”張柯特問,“你喜歡什麼顔色?”
“……什麼?”
張柯特解釋:“把你的傘弄壞了,總要賠一個。”
孟春說:“不用。”
本來就是買電動車時送的東西,她不想因為這個再和他有什麼牽扯。
想到這,孟春突然記起,電動車好像還沒騎回來。
“那我自己挑吧,”張柯特低頭掏出手機,“電動車我騎回來了,一直沒找到機會把鑰匙給你。”
孟春一懵。
這才想起來,當時電動車是他騎過去的,他推進的車棚,鑰匙一直在他那兒。
一瞬間,她直接氣笑了。
你可真行啊孟春。
這也能忘。
一邊氣勢洶洶的說着就此兩清的鬼話,一邊丢三落四的做着神志不清的蠢事。
在這兒玩欲擒故縱呢。
還是手段特别低級的那種。
正當她自我唾棄時,眼前忽地多了個手機屏幕。
是一個掃碼的四方框。
“方便孟老師過來取鑰匙的時候,能提前和我聯系。”
“……”
孟春通過好友申請時,已經是晚上了。
想了想,她主動問:【現在有時間嗎?我過去拿鑰匙?】
對方隔了很久才回了一條位置信息。
是三中的教師公寓。
【在老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