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窗邊的微型雕塑上豎起的尖刺被陽光照着,像個釘子一樣刺在約翰的左臉上。小男孩咬着牙齒,沉默地看向兩位偵探。
1号的眼睛和他的一樣是黑色的,也和唐娜、老婦人——和他的家族一樣。“你的姐姐死了,”他說,“我們會找出兇手。”
“但是唐娜已經死了。”約翰說:“你們隻會把兇手找出來,然後換成我們的人。”
“什麼?”1号愣住。
這時候,教宗推了約翰一下。他對兩位偵探說:“十分抱歉,這個孩子的幾位親人相繼離世,他可能——”
“我能理解。”1号說,“我們都能,是吧,寶琪?”
而寶琪卻在思考男孩的話:他們、我們。
與玩家共同經曆過劇情的女招待将思維套進遊戲的慣例裡,它似乎找到那麼一點線索。
現在,應該已經走向玩家口中的“陣營選擇”了。在約翰看來,寶琪這樣的将領袖挂在嘴邊的人明顯屬于敵人。那麼,假設這個世界存在兩個陣營,一個是領袖,另一個就是藏在教堂裡的“反對派”。約翰一個孩子的仇恨不會來得無所來由,或許他一家都是“反對派”。
唐娜的死亡會是領袖那邊的指示嗎?
看來,它與1号已經選好的陣營。而突然出現在老婦人家的祁江和周鄒選擇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現在,玩家勢均力敵。它想着,看了眼1号的手掌。寶琪并不畏懼戰鬥,在遊戲必要的時候,它輔助過玩家解決一些小麻煩。它隻需要保證1号不會被吓出問題。
畢竟,人類的精神模塊有時脆弱無比。
“至少我們能夠找到兇手。”寶琪對約翰說,“如果你能夠給我們信息,說不定我能把他帶給你。你不想報複他嗎?他殺了你的姐姐,殺了那麼多人。如果我是你,我就把這個家夥捆起來,然後一片一片将他臉上的肉——”
“偵探。”見約翰有些意動,教宗打斷它的話。但是還沒等他說些什麼,寶琪就對他說:“不是您讓我跟約翰談話的嗎?”
“請您出去吧,看見‘皇帝’的份上。”它說。
“女士,我不得不重申,約翰還是個孩子。”
“請您出去。”寶琪朝他笑了一下。
“寶琪。”1号也有些不忍,他看了眼還不到十歲的約翰,人類對孩子天生的維護與同理心還是占據上峰。
寶琪面無表情的轉頭看向他。它盯着1号好一會,直到他的臉同樣僵住,才說:“你在擔心什麼?”
“這隻是遊戲。”它拍拍1号的肩膀,“如果你不能幫我,那就讓開。”說完,它推了對方。
明明是很輕的舉動,1号卻像是失重一樣踉跄後退,然後倒在椅子上。這下,他的臉完全埋在影子裡,胸膛動了兩下。寶琪的手指抖了抖,它讓教宗離開。
“這下你可以說了,約翰。”
“你真的能把兇手交給我?”小男孩問它。
“嗯......取決于那會他是不是活着的。”寶琪回答,“有時候我得承認,作為我出色的參照目标,那些人的舉動有些暴力。”
“如果你能殺了他也行,别讓他跑了或者改頭換面又回到街上跟我們喝酒。”約翰說,“但是他拿走了唐娜的眼睛,你得把他的眼睛帶給我。”
“好。”寶琪不在乎這個小家夥想做什麼,隻要能夠拿到情報,“要不要我幫你把他的喉嚨也割開,讓他的聲帶見見光?”
“如果你能做到。要是路加和巴勃羅還在,他們也會這麼做。”他說。
“那兩個人是誰?”寶琪問他。
“......路加和巴勃羅嗎?路加是我的親哥哥,巴勃羅是我的堂哥。你應該知道他們的,在複活節那會,他們去刺殺領袖了。因為這件事,斯特拉和唐娜的婚事吹了。然後,我們在學校的日子就很難過。”
“唐娜總是很傷心,她覺得斯特拉不會抛棄她,又覺得路加不會去刺殺領袖。我覺得她瘋了。有一天,她對我說:她交到一個新朋友。”
“誰會跟我們做朋友呢?她肯定是被人騙了。成天就跟她的那個朋友在一起,還說要離開這座城市。我們都知道,離開城市的那座橋早就被領袖封死了,難道她們想一起爬過大壩遊出去嗎?”
“朋友?”寶琪心中隐隐有種預感,它問:“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
“茱麗葉——應該是這個。”約翰說完,嚴肅地盯着寶琪的臉:“我隻知道這些,你要找出兇手,給唐娜報仇。”
好吧,好吧,一個難纏的小鬼。寶琪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它又看向1号,發現這個不配合它的家夥還陷在自己的思緒裡。
寶琪也坐在他身邊,它不想安慰這個家夥,所以就陪着他一起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