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安民靜靜地着跟在後面。
兩人到了賭坊之後,給猴子收斂了妝容。然後當晚給猴子安安靜靜下了葬。明明是大半夜,但是來入葬的人卻很多,所有人都哭成了淚人。那些大老爺們沒想到那個娃娃臉,總是笑嘻嘻的小孩子會永遠離開他們。
靈堂上卻缺少了另一個最重要的人。
北浮生扔掉了拐杖,将自己的腿像上輩子一樣用木闆固定了起來,然後一個人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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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沢亮汰知道自己這次行動如果不順利,之後就很難再有機會順利完成了。
他打算逃,自己似乎已經暴露了。他直覺,北浮生認出了他。
因為他逃跑的那瞬間,他明顯感覺到身後有一股毒蛇般的目光陰暗地注視着他。
安頓好房間裡的一切,正打算帶着重要文件跑路時,門外傳來咔嗒一聲。松沢亮汰打了一個機靈,轉身向門口望去。
門嘎吱一聲打開了,門口立着一個滿身冷霜的人。
“北、北、浮生。”松沢亮汰被巨大的恐懼襲擊,跌坐在了地上。
門口的北浮生氣勢懾人,背後是大片片的夜幕暗色,衣衫上還沾染着大片的幹涸血迹,比陰間索命的鈎魂鬼更吓人。
松沢亮汰尖叫着向前爬去,他想不通,北浮生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拖着殘腿找到他的住所的。
“不關、不關我的事啊,是那個人突然撲上來的,他緊緊地抓住我,我根本甩不掉。”
松沢亮汰退到牆角發現無路可去,神色驚恐,慌張地拿起匕首對準了北浮生。
他隻恨自己剛才将槍支全部藏進了包裡,打算跑路,導緻現在的他處于被動的局面。
北浮生每向前走一步,松沢亮汰都感覺自己的生命在走倒計時。
北浮生緩慢地走到了松沢亮汰面前,他伸|出手捏住了匕首,另一隻手做出了幾個連貫動作,松沢亮汰就松開了匕首。
緊接着,黑暗中的北浮生噙着冷意,拿起匕首,在松沢亮汰的脖頸處做了幾個割喉假動作。
松沢亮汰瞳孔不斷收縮着,整個人抖如糠篩。
北浮生看着松沢亮汰恐懼的模樣,冷冷笑了一聲,又搖了搖頭道:“沒意思。”
然後幹脆利落地一刀劃破了松沢亮汰的喉嚨。
他擦了擦匕首上的鮮血,不急不緩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早已暗得看不清任何東西,北浮生有點不想回賭坊,就向着反方向走了過去。
經過記憶中一條熟悉的路時,又傳來了幾聲悶哼和低聲說話聲,北浮生覺得異常熟悉,停住了腳步。
這次北浮生聽到了和上輩子不一樣的話。
“船長,組織裡任務失敗,霍閻王還來了滬市。聽說你們還是舊相識,要是你透露了我們的秘密怎麼辦?”
“你就不應該繼續活躍在市面上。”
“愉快地離開這兒吧,找個沒有人的地方生活,不然組織就不會像這次一樣手下留情了。”
等他走近時,巷子裡已經沒有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北浮生攙扶住了搖搖晃晃的牧宿。
他想了想,開口道:“他說得對。”
牧宿本來見到北浮生很開心,但聽到北浮生的話後,整個人僵住了。
“我本來就沒有活躍。”
“我隻是不知道離開梨園,我還能去哪裡。”
北浮生道:“那你跟我走吧,我要回東北了。”
牧宿道:“我想留在滬市。”
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完成,他不做那件事,會良心不安。
北浮生沒有回答牧宿的話,他眼眸深了深,沉默着撕下了内襯白衣,然後纏在了牧宿流血的地方,将牧宿橫抱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往上輩子兩人住的那幢閣樓走去。
牧宿側躺在北浮生懷裡,嗅到了北浮生身上幹冽的氣息,牧宿臉上迅速攀升起了潮|紅色的紅暈。
“你、放我、下來。”
北浮生充耳不聞地向前走去,順手将牧宿攬進了懷裡。
上了閣樓後,他找來碘酒和繃帶,細細地清理了牧宿的傷口,然後上了藥。
牧宿面對北浮生時整個人都拘謹起來,他看着跪坐在他面前給他上藥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很想哭。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喜歡北浮生。
那是他的白月光。
是他的信仰。
他父親也是間諜出身,早年一直在日本留學,回了國以後被家鄉的人排擠,和一個流浪的外國女人結了婚,生下了他。
他從小到大一直是異類。
父親在世時,他們的日子過得還算好。自從父親出任務出了事,他們母子二人便過得越發艱難。
後來又經曆了很多事,他母親在他面前跳樓了。
母親跳樓的那天,他也快堅持不下去了。
他站在樓頂時,看到了被一群乞丐圍着的北浮生。
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他的小哥哥。
他又一次拯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