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舉起槍，眼前依舊是明暗交替的折磨人的畫面，腹部和大腿已經痛得沒有知覺了。

“老天爺你睜開眼吧！”鐵柱一聲怒吼，沖着前方連打了六槍。

六聲槍響在樓道中回蕩，鐵柱被身體各處的劇痛幹擾，方向感極差，幾乎全都打到樓下的方向。

槍聲過後沒有聽到任何回應，他自嘲地哈哈大笑，接着将槍口緩緩地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左眼的黑洞洞留下一行行血，右眼空洞沒有焦距留下一行淚：“妹妹啊，哥哥對不起你……”

随着一聲槍響，鐵柱的喘息聲消失後，隻剩下他的軀體被啃食的聲音。

“鐵柱？”李哥聽到鐵柱沒了動靜後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沒有聽到任何回複後，他淬了一口，罵罵咧咧道：“老天有眼，讓你個孬種不要拖你李爺爺後腿。”

接着大聲喊道：“裝神弄鬼的狗崽子們聽着，你李爺爺我不玩了，想要奪我命的最好現在動手，再過一會可就沒機會了！”

王胡蘇三人躲在四層五層的樓梯不敢吭聲，這老李頭雖然年紀最大，但是經驗最多，更可怕的是，完全是個沒感情的瘋子。

目擊同伴慘死都能淡定地一聲不吭，甚至罵街兩句，當真不是善茬。他即使失去視覺也是個難解決的對手。

而且，“不玩了”是什麼意思？放棄追捕了？那豈不是正中下懷？王默語甚至開始慶幸。

老李頭等了一會沒聽見回應，冷笑了一聲，接着從口袋中掏出個打火機，點燃了在三四層拐角處順手撿的廢紙箱，一邊揮舞着一邊向樓下的方向走去。

他的眼前依舊是漆黑和暴閃畫面的交替，撇開鐵柱後，他的步伐竟然更加穩健迅速。

紙箱上一角的火星子很快燃成一團大火，老李頭揮舞着這一團熊熊大火，所過之處，樓道裡的小生命紛紛逃竄。

經過鐵柱時，火光略過了幾隻貪食跑得慢的耗子，發出了尖銳的哀嚎。

老李頭被鐵柱的屍體絆了一下，他惡狠狠地踩了上去，又用腳碾了碾，罵道：“龜崽子死了還礙事。”

說着，将快燒到手的紙箱人在了鐵柱身上。

樓道的空氣中很快就變得渾濁，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燒紙的味道，燒焦蛋白質的味道，烤肉的味道……

王默語和胡雲天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天價紅柳大串，對視了一眼後，差點将早飯嘔出來。看來得有段時間不能直視燒烤了。

“這老瘋子該不會想一把火點了這裡吧？”蘇亦和捂着鼻子緊張地問。

樓道裡确實有不少紙箱子，不過也不算多。隻要清理出一到兩層沒有紙箱子等可燃物，就可以阻斷火勢蔓延。再加上樓梯間通往住戶的門也都是緊閉的。

三人一合計，他們往上跑多跑幾層，再跑進住在區，稍微等段時間，樓梯間的火總能滅下去。關鍵時刻，還是知識和冷靜保命啊！

說幹就幹，老李頭向下走去，三人打開手機的照明，開始清潔五層的樓道。

五層六層樓道裡的垃圾并不多，隻有一些煙頭。拐角處的平台相較于三四層的也小了很多，隻有零星的廢品堆積。

考慮到三四層拐角的廢品實在是過多，火勢可能會在那裡爆發，三人決定至少将五至八層的垃圾都清幹淨，防止火勢過大蔓延。

砰的一聲，将三人從撿垃圾的埋頭苦幹中拉回戰場。

他們立即進入緊張的戰備狀态，隻聽得老李頭中氣十足的罵聲又響起：“一個兩個拖你李爺爺的後腿！沒用的東西！”又淬了兩口，接着又響起了腳步聲。

胡雲天怔怔地說：“親手殺自己人啊？真狠……”

震驚于小瘦子混混草率慘淡的結局，接着想到了自己怕老鼠的沒用表現，胡雲天緊張地看向自己的兩個同伴：“我會進步的！我……”

王默語趕緊打住他：“大少爺，你沒他那麼沒用，我倆也沒李老頭那麼冷血。咱還是趕緊撿垃圾防火靠譜。”

蘇亦和附和，接着一把扛起一摞廢報紙：“沒錯，他快下到底了，随時可能放火。”

剛剛清理好八樓，一個悶悶的炮仗聲猛地響起，接着傳來了樓梯間的門被重重摔上的聲音。

三人一個對視，表情凝重：“來了！”

三人加快腳步往樓上跑，伴随着他們着急忙慌的腳步聲的還有一連串的鞭炮聲。

巨大的聲響在樓道中被反彈回蕩，讓人覺得仿佛爆炸點就在自己耳邊，腳下不敢停歇。

“媽的，怎麼還帶着鞭炮？死老頭來這過年來了是吧？”跑在最後的胡雲天罵道。

濃濃的硫磺味向上蔓延，填滿了三人的鼻腔。

濃烈的硫磺味掩蓋住了一絲淡淡的苦味。

“不對！不要呼--”胡雲天大喊一聲後，腿腳發軟，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