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蒙洛看向顧清釉,那雙深邃的眼睛好似氤氲了水汽,有讓他搞不懂的東西。
蒙洛輕咳,來的目的就是先跟顧清釉接觸,探探對方的态度。但很顯然,這種層次的人物怎麼可能輕易叫人看穿内心?
為了表達誠意,蒙洛安排人連夜清理了房間内的血迹、屍體、子彈等各種痕迹。
顧清釉也不希望報警,雖然他和弟弟的證件是真的,但辦理程序不合法,他不希望橫生枝節影響任務進度。
一夜之後,房間恢複如初。
顧清釉道:“你們想怎麼合作?”
蒙洛說:“底價八萬億,很明顯您并不想将人魚賣掉。我司希望和您共同開發人魚類醫藥項目。”
顧清釉挑眉:“用他們的腦髓提煉藥物?我就一條人魚,可經不起你們折騰。”
蒙洛眼鏡反光,斯斯文文:
“那是從前的舊技術,已經被淘汰了。我們也在尋找新課題,希望能在不傷害人魚的情況下開展科學研究。如果您同意的話,雙方可以成立深海高等生物研究院。”
顧清釉語調慵懶:“你們想讓我出錢出魚,你們隻出場地和儀器?這條銀尾人魚極為罕見,且性格兇悍,恕我直言,他的價值恐怕比整個聖格雷爾都高出許多。”
顧清釉找出手機,向蒙洛展示人魚輕松獵殺數條大白鲨的視頻。
蒙洛賠笑:“人魚常見有藍、紅、黑,銀尾人魚确實價值連城,我們當然知道。所以……聖格雷爾也會提供人魚耗材。”
“像您這種剛回國的資本新貴,選擇生物醫藥是最容易實現超車的賽道。”
顧清釉咧開嘴,“我需要去實地考察,畢竟眼見為實。”
蒙洛恍惚一霎,發現眼前的人雖然嘴角上翹,但瞳孔中根本沒有笑意。更古怪的是,他好像看到對方露出的牙齒變成了三角形,英俊的臉上有魚鱗暗紋閃過。
蒙洛居然幻視出一條昳麗詭異的人魚窩在沙發上,甩着尾巴和自己談條件。
顧清釉提高聲調:“怎麼,你們不方便安排?”
蒙洛眨眨眼睛,盯着顧清釉的嘴細看,潔白的貝齒與人類無異,皮膚白皙,有着健康的光澤。
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痛楚提醒蒙洛,那是年輕的男人,有着兩條修長筆挺的腿,穿西裝褲和皮鞋,沒有魚尾。
應該是過于疲勞才會出現錯覺吧。
蒙洛趕緊起身,遮掩剛才失禮的舉動。
“我回去就安排實驗室那邊準備,期待您莅臨參觀。”
*
第二天清晨,顧清瓷換了人設。
他不再是引起軒然大波的人魚,而是顧總的貼身保镖。
銀發藏進紅色爆炸頭假發裡,高大的身軀套上黑色西裝,再戴一副墨鏡,雙手插兜溜達到餐廳。
餐廳專門陳列食材展示區,供饕客挑選,現場宰殺制作,可謂鮮美十足。
顧清瓷掃了眼某個魚缸,看到成群的河豚中有那麼一隻格格不入——
鼓起肚皮翻着白眼,圓圓的魚鳍扇來扇去,頗有種遺世獨立的奇葩感。
顧清瓷沒忍住,拔腿朝那邊走過去。
好奇怪啊,再看一眼。
墨鏡滑落,他跟河豚四目相對。
河豚忽然不再翻白眼,而是非常着急似的朝着他使眼色,魚鳍搖成螺旋槳。
顧清瓷:“啊?你認識我?”
河豚死命點頭。
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吧。
就在此時,網兜下去,将那隻奇怪的河豚撈出來。
女孩是準備下單的客人,看中了這條肥美的河豚,對旁邊拿着網兜的服務員說,“做成湯吧。”
顧清瓷很有禮貌地問:“您好,可以把這條魚讓給我嗎?它快死了,味道應該不新鮮。”
河豚十分配合地挺直身軀。
女孩瞧了兩眼:“诶,剛剛我還看它遊得歡快呢,這麼快就死了。也罷,我再選條别的吧。”
服務員問顧清瓷:“先生,這條魚您想怎麼烹調?”
顧清瓷報了房号:“挂賬,魚我要生吃。”
河豚一路上都在顧清瓷的手中瑟瑟發抖。
進了房間,顧清釉看見弟弟拿着什麼。
“豚豚?”
“是我。”河豚虛弱地說,他暫時被安置在浴缸中。
“麗貝卡不放心你們,鼓起勇氣帶着我出來找過幾次,很不幸我被漁網抓住,兜兜轉轉運到這個酒店。能在這種條件下重逢,我們之間該是怎樣的緣分和命運的羁絆呐!”
河豚抹抹眼淚。
其實顧清瓷打扮成這樣不是很好認,河豚剛開始也不确定,隻是想試試,沒料到還真能獲救。
顧清釉把這些天的經曆以及查到的信息悉數告知河豚,請他轉達黑岩。
顧清瓷擔憂:“你遊不過洋流,怎麼回去?”
河豚道:“我和麗貝卡約定過,如果我沒能跟她一起返程,她會隔三差五在洋流外面找我。”
酒店本身臨海而建,雙生子帶着河豚下了樓,來到海邊。
顧清釉:“啟程吧,免得麗貝卡她們擔心。”
河豚有種不妙的感覺:“等、等等!∑(ΦдΦlll”
顧清瓷面無表情将河豚往空中抛擲,飛起一腳。
河豚在空中完成了三百六十度轉體緊接着是托馬斯旋轉跟一個向後翻騰三周半抱膝。
穩穩落入海中。
媽媽,藍星很好,但我不想來了。
手機鈴聲響起,顧清瓷接通,臉色陰沉。
“哥,有個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