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愉那張圓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眉目嘴角間蘊含着九又四分之三的心疼悲傷、根号下開平方的開心和考塞因六十度的思考怎麼花錢。
“你...真沒事?”何明琥雙手并在一起,紋絲不動地懸空在林愉下巴處接着大珍珠,無比好奇,但見她哭得兇卻又不敢多問。
“我沒事嗚嗚嗚嗚。”對方記憶的感染力太強,情緒上頭時,林愉很難控制自己。
她肩膀顫抖,眼眸間盡是陰沉沉的悲痛。
何明琥慢慢從起初的驚奇到習慣再到面無表情,接了一捧又一捧的珍珠,十來分後,珍珠逐漸變小,光澤越來越差直至透明,又化為清澈的淚水。
攢起來的珍珠被何明琥就近放到林愉的斜挎帆布包中,沉甸甸好大堆,亮光四射,奢華無比。
林愉拿出紙巾擦臉,紅通通的雙眼好似兩顆苦菇鳥,不好意思地望向何明琥:“讓你見笑了,我們魚有時候情緒很敏感,特别容易被影響,一哭得上頭了就會産珍珠。”
“還挺神奇的。”觀看過現場哭珍珠,何明琥對靈獸的事情深信不疑,“所以,全部人魚都會向傳說那樣......”
“對,但也分種類,比如章助理是章魚,應該是産紅寶石的。”林愉低頭在包中挑挑揀揀,選出一堆又大又圓的珍珠遞給他,“何大哥,送給你,超級值錢。”
其實林愉很肉痛,她比何明琥更清楚這些珍珠在靈獸内部的價格,無論是隻當作珠寶售賣,還是制成珍珠粉後用于畫符,皆十分昂貴。
但她認為今日之事因她而起,心存愧疚,使勁一咬牙,把珍珠放到何明琥手裡。
何明琥觀她這副模樣,忽然笑道:“用不着,想補償的話,多和我講講什麼靈獸故事。像我媽生日那次,你說你要賣東西,賣的就是珍珠吧。”
“對......”林愉擡眼瞅瞅他,小聲應答。
“我當時還以為你被人騙了,給我吓得,誰承想你才是騙子。”何明琥略勾起唇角,埋怨中夾雜幾絲親近,“以後不準再騙我。”
林愉鄭重地點點頭:“必須的,你放心吧。”
可她早已是編故事大王,一面答應,一面偷看手機上的時間,準備在章助理回來之前先随便敷衍過去,等之後何明琥的狀态徹底穩定,再全盤托出也不遲。
“咕噜——”
突然,她的肚子叫了一聲。
林愉悄悄臉紅。
她本來是準備與何明琥去探店的,想着要吃大餐,早上便隻墊吧了幾口,現在腹中空空,餓得沒勁。
何明琥善解人意,先開口道:“我有點餓,你餓了嗎,想吃什麼。”
預約時間已過,想再去準備吃的那家店隻能等下次。
“都行,我不挑食,但希望能快點。”林愉天生胃口好。
何明琥思索片刻,問她:“三明治行嗎,現在正好是飯點,吃外賣的話也至少要四十分鐘。”
“好啊好啊。”林愉餓極了,嘴比腦子快,然而立馬發覺不對,“不行呀,我不會做飯。”
“沒關系,我會。”何明琥一挑眉,眼帶笑意,好似就在等着說這句話。
林愉十分好奇,
霸總還自己做飯?
人類的小說裡不是寫,霸總是一種會生活不能自理、動辄掏心挖肺治療白月光、妻子總帶球跑、孩子是天才兒童的生物嗎?
但何明琥似乎真的廚藝不錯。
他先讓林愉端走一盤培根炒蛋三明治,又想起來昨天正好有解凍兩塊牛排,順便一起做了,并趁着醒肉的時間煎了點蘆筍與口蘑。
林愉邊吃邊與何明琥說些靈獸故事。
她努力避開可能會觸及對方記憶鎖的東西,隻挑出點常識講講,譬如一共有多少個靈獸管理局、何女士何先生山姨金園長都是什麼職位、動物園的食堂很好吃等等。
何明琥聽得很認真。
他不明白父母為何要瞞着他,但漸漸了解過後,靈獸們的黑與白浮現清晰,理智之下,他開始猜測雙親是不希望他陷入某種争端或危險。
但關于這些猜測,他沒有明說。
“好撐啊...何大哥你怎麼學會的做飯啊,真厲害。”林愉是個炸廚房高手,連切菜也切不好,用她的廚藝師父林二爸的話說,叫做趕明兒房子塌了拿她切的土豆條子頂上就行。
“我以前在英國留學。”何明琥整理刀叉的手微微停頓,想起些不太美好的回憶,“有的餐廳也很好,可吃多了難免會膩,就學着自己做飯了。”
一提起留學,炸魚薯條和dairylea火腿芝士餅幹就忽忽悠悠地蹦出來了,煩得他又開始頭疼。
林愉幫忙收拾餐具,放到廚房的島台上,準備自告奮勇洗碗。
但何明琥大概具有一定的賢夫良父氣質,對家務親力親為,拒絕了林愉:“哪有讓客人動手的,而且我家有洗碗機,讓它幹活就行。”
林愉歪過身子看他操作機器,正要詢問幾句,卻好似聽見開門聲傳來,忙拉拉對方衣袖。
“應該是章助理回來了。”她挂念錯用符紙的後遺症,着急忙慌地往外跑,“章助理,我們在廚房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