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葙的好心情隻維持到看到水盆中自己倒影的那一刻。
這是誰?臉上像是打翻了調色盤,紅一塊黑一塊,隻剩下黑白分明的兩隻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着,頭發亂的像是個鳥窩。
所以她就是一直以這樣的形象在無憂面前嗎?
活脫脫一個瘋婆子樣子。
看着水裡的自己的模樣,沉默着将搭在盆沿的帕子扔到水中,将這倒影打散。
狠狠地洗了一把臉,直到水變得混濁。
看着這短短的時間裡,白青葙的情緒又是一變,無憂歎為觀止,他從不知道原來人類的情緒可以變化得這麼快。
有些羨慕地看她,與她比起來自己的情緒就如同一潭死水。
将水倒出去毀屍滅迹,若無其事地坐下,指了指面前的凳子,示意站在門邊的無憂坐下。
“現在可以說說了吧,你為什麼還在這裡?”白青葙雙手抱胸,微擡起下巴皺着眉,努力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
隻是她這個樣子,在無憂的眼裡像極了努力在裝大人的小孩。
看着她因為緊抿着嘴,頰邊溢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無憂有些忍不住有些想笑。
但是為了不打擊她,他還是正了正神色,一臉嚴肅地坐下。
隻是他忘了自己冷臉的時候,連妖族最兇狠的妖怪也會發憷,更何況白青葙。
他冷臉的樣子怎麼這麼兇,房間的溫度都似乎降到冰點,白青葙不由得放低呼吸,心裡不住打鼓。
好在這令人窒息的時刻并沒有持續太久。
“我無處可去,看到你暈倒在樹下就把你送回來了。”無憂簡潔地陳述着,隻是沒告訴她,其實他一直跟着她。
無憂清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青葙,似乎要看到她的心底去。
他現在不能離開,他還沒有弄清事情的原委。
白青葙則看着無憂有些出神,她意識到無憂是特别的,至少在那些記憶中從未出現他這麼個人。
她翻遍那些記憶,沒有找到一點關于他的蛛絲馬迹。
想到自己的在現代的時候也看過不少的小說,一般這樣像他這樣憑空出現的人,說不定就是書中的變數,他遊離于故事之外,說不定大有用處。
看來得想個辦法把他留住。
“反正你現在也沒地方可去,先在這裡把傷養好再說,看你傷的不輕,說不定你的仇人現在也在到處找你呢,你又什麼都不記得,挺危險的。”說着,說着理直氣壯了起來,對啊,她這是在做好人好事,心中那點心虛感消散了許多。
“我留在這裡?”無憂先是掃了一眼屋子,然後定定地看着白青葙,深邃的眸光看不出情緒,他語氣淡淡地道:“和你住一起?”
一聽這話,白青葙立馬就跳起來了,“你想得美!怎麼可能和我睡一個屋子!旁邊還有一個屋子,你住那裡!”
“是嗎?可是我留在這裡不會給你添麻煩?”
這倒是把她問到了,低頭思索一番,白青葙眼睛突然兩眼放光地看着無憂,“不如就說你是我表哥,家裡讓你來看望我,路上不小心出了點意外,所以需要在這裡休整一段時間。”說完,她揚起下巴,有些得意地搖搖頭。
她可真是個小天才,這個理由可真是天衣無縫。
畢竟她好幾年沒有回家了,家裡讓人來看看她過得怎麼樣很合理。
“不管是誰你都會這樣幫他?”能如願留下來,按理說他應該高興的,但對于白青葙就這樣輕信陌生人,無端地有些惱怒,看着她天真的樣子眼中染上了些許怒火,幽暗的眼眸像是燃起了一團火焰,亮的有些吓人。
白青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麼好像生氣了。
“當然不會,是你我才這樣的,我又不傻。”話音剛落,便見眼前的人偃旗息鼓,怒氣頃刻間消失不見,蒼白的臉上染上了些淡淡的绯紅。
白青葙這才驚覺,她剛才說的話有歧義,連忙解釋,“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我意思你是個好人。”不過,怎麼覺得這樣說好像也不太對。
“不是……”試圖解釋,卻有些詞窮,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無憂看她手忙腳亂,小臉漲得通紅,不由笑了笑,“沒關系,我明白你的意思。”
白青葙狐疑地看着他,見他面色恢複如常,應該是明白她的意思了,松了口氣,“那就好,你不用擔心,在這劍宗我罩着你。”
她站起身,向着屋外走去,劍無憂還坐在那,轉身朝他招了招手,“你快來啊,我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
推開她房間旁邊那扇陳舊的木門,塵封已久的木門的發出吱嘎的響聲,灰塵不住地往下落。
屋子裡有股陳朽的黴味,不過多敞一會等味道散了就好。
無憂自她身後走來,看了看房間,這裡面的布局與旁邊的那間房别無二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