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莞通過鑒心術不僅看到了死者的記憶，還發現了和自己長得一摸一樣的兇手。她狂吐了一路趕回家中，又大病了一場。

後來，母親從朝霧閣拿回其他十八個人的遺物，重新使用鑒心術，一遍遍地去看那些少女的行兇過程，終于發現了其中的問題——她們身高體态相似，年齡相仿，但每次出現在死者面前的時間都沒有一次超過一炷香。

換句話說，這十九個人都會使用易容術，她們是一個人。

當時，風之念聽到阿娘的話後，也和阿姐一樣忍不住吐了出來。

易容術的口訣心法，她從沒有告訴過第二人，也從沒有寫過第二遍。

在意外習得此術後，風之念時常被花毓耳提面命，不可再告知他人，不可輕易使用，更不可繼續完善。

因為易容術能夠讓人随意變換容貌，幾近本人，甚至家人朋友都難以辨别真假，一旦散播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必然會招緻災禍。

她九歲學會并改善這道上古仙術時，并沒有過多考慮，内心甚至有些小驕傲，又因為有安衡的保證，從來沒有擔心過會有壞事發生。

此事發生後，風之念連夜跟着阿娘去了翡城蕭家，爹爹則帶着唐舒莞去往鶴城重新調查。

但安衡和蕭慶山矢口否認曾将易容術告知他人，鶴城中也再沒有出現其他屍體。

由此，風之念和安衡的友情徹底決裂，鶴城連環殺人案也變成了懸案。

這件事情一直是壓在風之念心中的一塊石頭，此刻忽然得知兇手姓名，她激動之餘，更是謹慎地去驗證這個好消息，道：“是怎麼發現兇手的？”

沈洛凡道：“六年前，鶴城蔣氏一家十口和南樓龜公被害，慘狀比十年前更甚。那時，你阿姐又恰好在鶴城遊玩，和墨言觞一起接手調查兩樁案子。他們用附靈術探知兇手易容成雜役進入蔣府，強忍着易容術的反噬連殺了幾十人，也看到了穆堯的真實樣貌。”

附靈術的使用原理是在死者斷氣後的六個時辰内，魂魄并未徹底消散之時，施法者以靈識入體，方可窺見死者生前最後一日的經曆。

墨言觞十四歲奪得星鬥會第二名之後，并沒有按照和唐舒莞的約定來朝霧閣修煉習武，而是被唐灏送進了神山修煉。三年後，唐舒莞從鑒心術中得到啟發，研究出追憶術，而墨言觞出山修得附靈術。

風之念知曉兩人日常一起抓妖辦案，又問道：“六年前的幾月份，如何識得是穆堯所為？”

沈洛凡道：“六月十四。最後一個被害人發現了穆堯身上被反噬的潰爛，将死之時，破解了他的易容術。”

風之念入神山修煉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習得易容術的破解辦法，六年前的四月，她已經修煉出了解顔術，并傳了回去。

但風之念毫不相信穆堯會是從仙人處學得的這易容術，道：“穆堯有交代是誰交給了他這術法嗎？”

沈洛凡：“不知。”

“不知？”風之念道：“你不是說這案子破了嗎？”

沈洛凡：“隻是知道兇手的真實身份，至今也未抓到人。”

“什麼！”風之念：“知道兇手的模樣，但沒有抓到人？”

沒有抓到人就意味着穆堯還會繼續用易容術害人，即便如今解顔術已廣為人知。她心中還沒放下的石頭驟然又增重幾倍，猛地砸向了胸口。

沈洛凡點了點頭。

突然，風之念又想到月泉湖那一百多個死後被易容術反噬毀容的人，心想：灰袍客和穆堯會不會是同一人，風鈴是在暗示自己去找鲛人案的兇手嗎？

她重新梳理思緒，回想起來他們是如何開始的這個話題，不解道：“你是說這個連環殺人案的真兇沒有被抓到，但是鶴城的人将其稱作英雄和第一男夫人，還連續五年為他慶祝生日？”

沈洛凡明白若不把這案件講清楚，風之念就絕不會坐下來好好吃飯，繼續解釋道：“鶴城有三大世家，其中蔣氏最是猖狂，欺壓百姓，開賭場，建青樓，無惡不作。殺了他們一家，自然大快人心，再加上之前的連環案和第一花魁的稱号，穆堯的名聲也就越來越大。”

如果風之念不知道穆堯會使用易容術，也沒有看過第十九個死者記憶的話，估計也會為此人為民除害的行為鼓掌稱贊，但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兇手易容成唐舒莞的模樣後說的那句話：“你能讓我不再殺人才算赢”。

沈洛凡看人駐足皺眉，一幅頭疼苦思的模樣，端起飯碗，勸道：“先别想了，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快些補充下腦力。”

因厭惡穆堯，風之念也不想吃他的慶生飯，但看着一桌子她愛吃的菜，還是沒忍住吃了半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