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沈洛凡提議兩人輪流監視水鏡中風鈴的下落,讓她先去休息。
風之念拖着疲累的身體躺上床,精神卻還是格外亢奮,滿腦子都是風鈴和灰袍客以及穆堯的關系。她擔心風鈴在這裡出現,會招緻惡事,但更焦慮風鈴是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
輾轉反側之時,一陣安神的埙聲傳入耳中。從戌時到子時,風之念身心放松地睡了歸來後最舒服的一覺。
然而,子時三刻剛過,一陣微電流從頭至腳傳過身體,額前的刺痛令她瞬間清醒。
風鈴示警,震蕩主人靈識的同時,也隔空擊碎了水鏡。
風之念快速下床走到屏風外,問道:“西南方向,距此五裡,是何處?”
沈洛凡已然起身,沉聲道:“蔣氏府邸。”
屋外幹雷陣陣,兩人掠窗而出,踏着屋脊房檐,一路輕功疾行。
鶴城蔣家三十餘口被殺後,蔣氏旁系支脈連通祖墳一同遷走。蔣家老宅被人認為風水不好,至今沒有租賣出去,成為了一座荒院。
幾個嬰孩嘹亮的啼哭聲正遠遠地從那老宅裡傳出。“哇哇哇”的哭喊之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弱。一個接着一個,似乎有一隻手緊緊掐着他們的脖頸。
風之念想要直接沖進大門,但被沈洛凡攔住。兩人輕輕落在了蔣宅的房頂,藏身到隐蔽之處。
借着樹枝的遮擋,他們俯視看到,在蔣家内院中央,一片貓屍之上,懸浮着幾十顆妖丹。
剛挖出來的新鮮妖丹散發着極強的妖力,地面上血流一片。凄厲的聲音叫從東廂房傳出。
那嬰孩的哭喊原是貓叫聲。
兩人對視一眼,決定先看看室内是人是妖。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西廂房中,緩緩走出一個黑影,站在院中央舒展腰身。
風之念眼看着院内懸浮幾十顆的妖丹瞬間失去了光澤,但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出來的人影。因為那人不知何時從東廂房移動到了西廂房,就在兩人的眼皮子底下走了出來,悄無聲息,行如鬼魅。
殺貓人披夜行衣,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天上的閃電不時将他的影子映顯出來。無論修為多高的人都需要借用樂靈器,才能将妖丹中的妖力化為自己的内力,而隻有弱肉強食的妖族才會直接吸取同類的妖力。
她剛剛反應過來,那人蓦地扭頭看向兩人的方位。
這化作人形的大妖臉上,竟然戴着和灰袍客一樣的白色面具。
風之念立刻将一道解顔術打過去,印結大亮,沈洛凡同時飛落進府,就地取材,提起兩把斧頭開始抓妖。妖人似早已預料準備,見雙斧淩冽而來,靈巧閃躲,毫不慌亂。可那妖人雖然隻守不攻,身形敏捷似貓,但步法姿勢中确有武修根基。兩人相持片刻,沈洛凡招來噬月,雙刀齊下,攻勢更猛。
風之念不知那妖人為什麼戴着面具還用了易容術,是擔心萬一面具掉了被人發現,還是料到了她一定會對他用解顔術?
沈洛凡閃身斜走,運刀如狂瀾怒濤,刀勢洶湧澎湃。那殺貓人閃躲不及,微微一頓,終于不再躲避,從身後抽出武器,和縱劈而下刀刃撞擊,互相蕩開來。
安家槍法!
此一招回槍手法,槍峰以一個完美的半弧從下掃起,槍勢洶湧,後面連着的三槍都是殺人奪命的攻勢。這套絕招由外爺獨創,安衡學了三年才學會第一招。但那殺貓人非但學的有模有樣,還純熟地使了出來。風之念心中一驚,但見他想要躲進暗室之中,迅疾在風鈴上施加法力,直引閃電。
這一道引電轟雷,劈焦了三人寬的木門,地縫中的雜草變成灰粉,地基磚石裂成碎塊,東屋的門楣驟然陷地一尺。劈裡啪啦聲一下,年久失修的木窗磚瓦精準地砸中了那殺貓人的後背。
殺貓人拼力撐起身體,急奔入正堂内,隐匿了氣息。風之念又揮手在一隻尚未被刨丹的貓妖身上掠過,那貓身上的傷口瞬間愈合,飛身沖窗進屋,所停之處,刀光随之而至,撕扯布料的聲和“喵喵喵”的聲音一時間交替在院落中響起。殺貓人被死死追咬,四處逃竄。
室内的人氣極反怒,手中聚集妖力,變幻作利劍,徑直朝那出逃的狸花貓射去。然而五支箭剛剛射出,便化作了空氣。
風鈴雖不近人,但還可以吸取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