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過去,終于放了一天假。自從進入100天征程，學校門口的家長變得多了起來，一個蘋果也好，一瓶可樂也罷，總是對孩子的一點心意。

很多人都補覺去了，教室裡隻零星散落着個埋頭苦學的人。周舟的背直了起來，她沒在做題，而是擡了一本小說看。根據顧從州的觀察，直着背說明周舟在看閑書，躬着背說明她在埋頭苦學。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周舟在教室呆的時間越來越長，中午也不再回去睡午覺了。

兩套題做完，顧從州擡頭，下意識看向她。周舟正好站起身來，拿了碗朝食堂走過去。他跟着她的腳步，總是離她20米左右，也不說話，也不看她，隻是跟着。

孔恒有時候想讓他出個糗，會忽然大聲喊起來：“哎，你跟蹤狂啊！”

意料之外的是，周舟不再詫異轉身，顧從州也不再臉紅。

今天是立春，氣溫忽然上升了幾個度，平時這種時候，孔恒和松夢婷已經鬧着要喝奶茶了。但現在他們已經不再說話，他和周舟也已經不再說話了。

他還是趁着休息出去買了，有上次喝奶茶的前車之鑒在，他這次買了冰果汁。

還記得那一夜，他和周舟騎了單車去吃燒烤。到後半夜有些冷了，他們依偎在一起。

孔恒一見他進教室就迎了上去，熟練地拿了兩杯果汁轉身，愣住一瞬間，忽然想起他表白失敗，和松夢婷已經是陌路人了，隻能讪讪地放下。

顧從州沒有說話，放了一杯在周舟桌上，周舟沒有表情，也沒擡頭。

兩周的高強度學習，任是誰也有些受不了，周舟小說看了一大半，鄒緻遠玩起了遊戲，他也把桌洞裡的相機掏出來。

跟着相機一起滑出來的，還有一封信。

杏色帶花邊的信封，用小繩子綁起來，上面還有一個櫻花徽章。

情書？

此前，他是經常收到情書的，有時候請周舟遞過來，有時候偷偷放進他桌洞。像這樣一撈東西就撈出情書的時候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

他沒理會，順手放進了書包裡，準備帶回家去，他不能當着别人的面堂而皇之地把它丢進垃圾桶。他想象的到那個人到底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遞出這封信。

拉開書包的同時，他的手頓住。夾層裡躺着三封信，很普通的印着南城郵局的信封，是周舟給他寫的。

他呼吸一滞。

周舟也喜歡寫信，即使是他們在一起之後，她偶爾也會裝作無事發生，偷偷寫了把信丢進他書包裡。

他很少看信，那一次險些扔了，扔前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字非常清秀，他認不出是誰的字迹，但那文風，實打實的就是周舟。

他讀過周舟的每篇作文，看完了摞在角落的樣刊，把周舟的找出來認真地去體會、去描摹。

從此以後，每封未署名的信他都要打開看過再丢掉，以防不小心錯過周舟的。

一把鈍刀在慢慢劃拉他的心髒。

教室裡，大家昏昏欲睡。他打開信封，緩緩展開那封信。看到邊緣字迹的那一瞬間，心跳忽然亂了，會是周舟寫的嗎？

展開，再展開，直到一張紙平攤在他面前。

剛才沸騰的血慢慢涼下去，再也激不起波瀾。

長長的一封信，字體圓圓地，線條很柔和，每一道筆畫都寫得非常認真，但不是來自周舟。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麼。周舟連稿子都沒時間寫了，怎麼會給他寫信呢。

擡頭一看，周舟趴下了，按照前兩周來看，她會睡20分鐘，然後繼續開始做題。她側向一邊睡，脊背上小小的骨頭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