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組織了六個男同學去搬新書。李忱然也在列。

他們一走，教室裡就熱鬧了起來。女生們話題當然是要圍繞着新來的帥哥。離筱也是新來的，她不是帥哥，皮膚黢黑，隐匿得像個小黑闆，自然不是被談論的中心；她還聽不懂方言，話也插不進去，所以被女生團體割裂在外。

她也不想插話。對不熟悉的人，她盡量少說話。她媽媽在車上轱辘了三遍就是：在學校裡隻學習，别和人多說話。她們是小鎮出來的，和這些大城市的人不能比。說多了容易丢臉。

雖然不贊同，但她确實不喜歡和陌生人多接觸。她有她的内心世界，不會感到孤單寂寞。

同桌林桐也無視她，在和後桌聊天。

離筱閑着無聊，就看黑闆。

小時候，她胡亂練過父親留下來的字帖，毛筆的鋼筆的都描紅過。加上她手勁不小，寫出來的字很有力。撇捺勾都帶着點風骨。寫的闆書也很好看，隻是沒有女孩子該有的娟秀。

不過豎在一邊的三個字，寫得比她更有力。

可能是真正練過書法的吧。

離筱看到幾個人都回來了，教室立刻安靜了下來。她的思緒也從闆書上回歸，不自覺地垂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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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回到宿舍。離筱洗了澡。聽林桐念着過幾天就要分班考試。

臨中在高一就分好了文理。離筱是在二班，和一班一樣也是理科實驗班。實驗班隻是名字好聽，其實就是重點班。離筱來自蘇省，卷學習全國排得上号。轉學到這裡時，她是參加過入學考的。雖然她高一的進度比這邊慢一點，但是她考得還不錯。

“還要分班嗎？”她也疑惑。

“是的，咱們和一班一起，上了前五十，就去一班。”林桐在吹頭發，說話大聲了些。“不和普通班混，除非他們有考得特别好的，咱們兩個班基本上是固定的。”

離筱聽她講話，言語中透露着一股自豪。雖然楊冬萍神神叨叨的，但是有些話還是蠻有道理。

和不熟的人，确實要少言語。

離筱在百燈縣一中，也是重點班的，但是她從來沒有看不起普通班的同學。

可能這也是小鎮人和大城市人的區别吧。

離筱在睡前，給張志輝發了感謝短信。

幾分鐘後，張志輝回複，讓她安心學習，有什麼問題，和張叔叔說。

這個繼父，比她那情緒化的媽媽靠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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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混亂的兩天分班考。就正式進入了高二的課程。

從萬國之春玩了回來，張志輝就給離筱請了家教和課外補習，把兩個省份的學習差給補起來。她底子不錯，那些知識點很快就掌握了。入學考時，她有些緊張，這次分班考，倒覺得自己發揮正常。

成績很快下來。兩個班級的人員有變動。離筱看自己的成績，英語差了點，其他倒進步了。排名比入學考上升了兩名。

“忱哥，你要來我們班咯？”一班的一個男生特地過來，倚在窗戶邊上，和李忱然說話。

林桐也聽到聲音，轉頭去看。

李忱然聽說，就走出教室，和那男生搭肩走了。

“他考了第一。”林桐已經看了排名表。“原來的第一被擠下去了。”

後桌聽說，也加入了話題。

她們的話語中夾雜着方言，離筱聽着吃力。透過窗，她看到李忱然搭着男生的肩，站在走廊上。看他偶有回頭，都是看向隔壁一班的方向。身邊的男生遞了個什麼給他，他接過，放嘴邊啃着。

不由自主地，她總會被他的背影吸引。可能是他的發質太好了吧。比她的卷發^漂亮多了。可是和一個男生比發質，這顯然有些不對等。李忱然的頭發不長，比在萬國之春看到的短了許多。應該是進學校前理過發，畢竟這所高中要求嚴格，男生的劉海不可過長。

那天他高聲呲了幾句黑衣大漢後，那幾人就悻悻走了。

離筱這才看到他的臉。他的劉海被風揚起了幾簇，眉目裡是狠厲的冷光，緊瞪着三人離去。

很意外的，他是冷白皮，南省紫外線大，膚色白還不怕曬的是挺少見。一旁走來他的一個朋友，是正常的南省人膚色。兩人一對比，他就顯得更白淨清爽。兩人搭着肩在用方言聊天。

離筱聽地出神，雖然聽不懂他的方言，但他的聲音很清朗，像玉石磕到了瓷器，有震顫的餘音，入耳後又是幹幹淨淨的。

“你不吃冰淇淋嗎？”聲音靠近，他在她頭頂上問。

“啊？”她回過神。

林桐在離筱面前晃了晃手，問她吃不吃冰。吃的話一起去樓下冰室買點解熱。

教室裡的頂扇嘩嘩的像沸騰的滾水，流動的空氣熏着人，确實很熱。離筱跟在林桐後面，走出教室。

來到走廊上，她回頭看了一眼。兩個男生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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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公布了換班的人名後，幾個學生就開始收拾桌櫃。李忱然似乎已經收拾好了，背了書包，站在後排。有人同他打招呼，讓他别忘了二班的情誼。

才幾天呢，就已經有情誼了。離筱也是來了同樣的天數，她連班級裡的人都沒認熟。

别人東西繁多，收拾了許久。他就一個書包，還扁扁的，看起來裡面沒幾樣東西。

“他不住宿的。”林桐是二班包打聽，什麼都知道一點。

不在學校裡住宿需要打醫療證明，難道他有病？

離筱回頭看了眼，見他單肩背着書包的兩條把，手上還幫另一個同學抱了一摞書。

身形挺拔，不像有病的樣子。

離筱還沒深想。幾個一班退下來的學生已經進教室了。苦着臉，打了敗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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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兩個班任課老師都一樣，講題的進度也一樣。唯二的區别是班主任和男女比例不同。一班女生少一點。

“不過呢，一班裡有幾個美女。”林桐煞有介事。

“有多美？”離筱洗了澡，在浴室裡洗衣服。

“就是白白的啊，第一眼美女這種。”林桐坐床上，舔着冰棍。

這就算美女了嗎？

離筱對人類的美沒多大的感知。她從小見過的美女比較多，有些免疫了。楊冬萍曾經是蘇省昆市昆劇院的閨門旦。聲音好聽，扮相大氣。隻因不會為人處事，言語上得罪了一些人，被擠到了百燈縣文化院。然後又遠嫁給張志輝。現在在臨城一個文化^部的門臉部門打雜。雖然她三十七了，但五官沒挎。第一天來宿舍，從林桐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楊冬萍的美貌是比較驚豔的。

她在這裡讀了一個禮拜的書，沒見到幾個能和她媽媲美的第一眼美女。所以她對林桐說的話有質疑。

不過質疑歸質疑，這些事和上學無關。她不必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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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班主任公布了學習互助小組。每個小組三到四人，根據各組員的成績進行分配。其實這些是形式主義，為了應付上級的花裡胡哨的學習項目。像實驗班這些學生，每個人都各學各的，大部分人還有課外補習。

什麼互助小組，隻會占用他們的學習時間。

所以，班主任把小組學習時間間隔改成兩周一次，就是他們回家的那個周末。

第一次組隊學習，肯定要參加的。離筱的小組是四個女生，正好有同桌林桐。

她們嫌教室裡太吵，校圖書館人又太多，就選了校外不遠的市民圖書館。坐定後，四人組之一的呂芹就說去買奶茶。問了大家的口味。

離筱不知喝個飲料都有那麼多花頭，聽她們說了幾個名字，都含有茶堿。現在是周五的晚上，她喝了茶會睡不着。

“我就算了吧。”她拒絕了同學的好意。呂芹笑笑走了。

“最近這個猴子好流行。”林桐指着一旁的褚甯甯，她穿了件大嘴猴的T恤衫。

“是啊，暑假和我媽去日本買的。”

“噢。”林桐又問了價格，根據日元換算過來，可以買她身上十幾件的國産T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