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到達自習室前,離筱進了旁邊的花店,訂了一束花。
“是送人生日的嗎?”花店店主問。
“不是,是感謝同學幫助我的。”離筱把目光落在一旁的白色花上。送男生的花,不都是白色系的多麼?
店主挑了幾隻白色鸢尾花,離筱看了感覺太單調,又指了旁邊的小株藍色五瓣花。覺得那叢藍,剛好襯得上李忱然。
花束包好,離筱付了錢,約定等一會兒來拿。
她氣定定地走到自習室。李忱然已端坐在固定位置等她了。
六月的臨城,熱得不像話。不過好在高三已經高考完畢,自習室的人少了許多,冷氣也充足了一些。可離筱的臉和脖子還是熱将起來。她緊了緊手裡的提貨單,不知等一會兒李忱然會不會收她的花。
一個多小時,李忱然仔細地講完,生怕離筱還不懂,又拿了幾份草稿紙,上面寫好了各種題型。
“期末考,加油。”
離筱接過草稿紙,上面工整地寫滿了題目和答案,這都不能叫草稿紙了。她微笑道謝,把紙小心地夾到試卷裡。
差不多時間,桌面上的手機震動了,他按掉後,面朝離筱抱歉地說:“如果還有不懂,可以在Q|Q上問我。”
“李同學,麻煩你等等。”她見他開始收拾,就讓他在樓下等她。
離筱快速收拾完書包,跑到隔壁花店,把那束底部泡在水裡的花拿起,用手輕輕捋了捋鸢尾花的花瓣。
她出門時,李忱然已站在自習室的樓下。
十點多的陽光有點烈,照得離筱睜不開眼。她看不清他的面容,隻是急急地走過去。
些微喘氣。
“給你,多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忙。”她把花遞過去。
李忱然遲疑了一下,才接過。“太大束了。我還要去集訓的。”
這是拒絕的意思嗎?他真的不喜歡别人送他花。
“你可以放車裡。”離筱看到他身後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在等他。
李忱然沒有說話,把書包打開,拿出一本競賽的書,把花束裡的那叢藍色小花摘了一枝,幾朵五瓣花擠挨在一起,被夾在書裡。
他的動作流暢,離筱看得有點呆,更呆的是接過了他遞回來的花束。
“太陽大,帶遮了嗎?”
離筱站在太陽底下,頭發被染成閃亮的黃,抱着的白色花束也鑲上了金邊。
“帶了。”她從書包一側掏出太陽傘。
“好。再會。”他轉身,肩背繃直,往轎車方向走。
離筱打起了傘,把陽光擋住了,陰涼覆蓋。
李忱然進到了陽光裡,身影都被染黃,他承載了烈日。
終歸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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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筱也是帶了點傲氣的。隻因上回的花沒送成功,這次她還是選了送花。
像張志輝說的,送點文具,比如鋼筆記事本什麼的,他總不能說太大了吧。
可他是坐私家車,花可以放車裡。
總歸不喜歡而已。
離筱坐在餐桌前,拿手撥了一下白色鸢尾花的花心。
他隻是不喜歡。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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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是最後一次分班考。
離筱進步了五名,現在排名三十五。她看着自己的數學成績,确實進步了。能進段前十的,基本上數學接近滿分。她和段十的距離還有一大截。她看看李忱然的成績,和他更是天塹了。
這次意外的,林桐考進了一班。雖然是末尾,但也足夠她吹噓一陣了。
401的宿舍變得門庭若市起來。聽說林桐進步了,她爸爸獎勵了很多零花錢。她買了禮物送平時排擠她的女生,和解了幾個。她的朋友也變多了。
這些事離筱沒怎麼理,她已開始收拾行李。七月初的臨城,時不時有雷暴雨。剛剛張志輝打電話過來,說來接她,最近台風外圍影響,等會有一場大雨。
她的東西不多。厚衣服早已拿回家,行李包就一條薄被和幾件衣服,被褥這些都留在學校,都已包好。拉杆箱都不用,一個書包一個手提包。邁步出了喧鬧的401宿舍。
出了校門,遠遠就見到一團烏雲遮蓋而來。大家都在找躲雨的地方。
風驟起,打起了大葉灌木,卷了幾片到離筱身上。手機鈴聲随着她的吃痛聲響起。
是張志輝。
他說楊冬萍突然發動了。算月份還沒到,是早産。平時說話氣定神閑的繼父,這會兒也出現了慌亂。
她連忙安慰了幾句,說她這裡不要緊,已經找到了躲雨的地方。
挂了電話後,她跑到公交車站。路上的空出租車都被人攔走了。現在隻有公交車還可以慢慢開來。
起先隻是風大,她站到裡面一點。随之是斜打過來的瓢潑雨塊,把她的鞋褲都砸到了些。離筱想起書包裡還有一把遮陽傘,拿出撐開。
沒成想這種小型的遮陽傘,傘骨都是空心玻璃管,經不起這種台風級别的風。就六根傘骨,兩下就被風吹翻了。她把傘調整一下,這次更慘,玻璃纖維直接斷了。一個不留神,傘被吹飛了。周圍有人頂着風雨往學校裡面跑。她也想進去躲一下雨。一輛黑色轎車駛來。
風黑雨大,看不太清。
離筱提了提行李包,發現手臂上都是雨水。
車後門打開一道縫,一把黑傘指天伸出。
離筱換了隻手提行李包,甩了一下濕漉的手臂。
黑傘撐開,十六骨大傘像從深海探出的蜃樓,隔絕了面前的暴雨和疾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