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她蹲下身,從地上撿了塊石子,想把狐狸引到邊上,可狐狸很聰明,依然坐在原地正中央的路上。狐狸瞧上去餓了許久,身上沒什麼肉,毛發也不光亮,那乞食的眼神望着晏青棠,倒是有幾分可憐。
“既然是餓了,我們給它點吃的不就行了?”晏青棠思索道。
“邏輯上沒問題,可人類的食物不是它們的身體能負擔的。”肅征道,“不是高油,就是高鹽,有什麼能給的?”
晏青棠回車後座翻找着肅征采購的物資,翻出火腿腸、烤馕、肉幹……确實都如肅征所言,都不像是能給狐狸喂的。
晏青棠有些着急了,繼續翻找着,才終于把肅征買的那袋蘋果找到了。
“水果應該可以吧?”她問肅征。
結果肅征又是搖頭:“蘋果狐狸确實能吃,可投喂野生動物本來就有争議,哪怕吃的沒問題,也有可能讓它們形成依賴,這對它們來說沒有好處。”
他的态度很冰冷,可晏青棠知道這都是實話,大自然有其自有的生存規則,人類不該從中幹預。
可她還是難過,覺得無能為力,狐狸有可能會餓死,而她在原本應該能做點什麼的時候,選擇靜止不動。
肅征在旁看到她神色落寞,從未想到對人吆來喝去的她,卻會為面前一隻饑腸辘辘的狐狸而懸心難過。
原本的堅持在此刻終于有了松動,他拿過晏青棠手裡的那個蘋果,讓晏青棠先上車。
自己也上車後,他将蘋果遠遠抛到路旁的樹林裡,看到狐狸跳過去叼住蘋果,遠遠跑走了。
“沒辦法,此路是它開,不給看來是開不了車。”肅征無奈道。
他重新發動越野車,快速地駛離這片地方,而副駕駛的晏青棠一下子就笑了,低頭查看着相機裡剛才拍到的狐狸照片。
“一個蘋果應該還好。”肅征思忖道,“但這是最後一次,我們以後再見到,是不能再喂任何東西了。”
晏青棠連忙點頭:“以後能繞開還是繞着走吧。”
不過等春去夏來,天氣真正暖和起來時,那些動物大概也不會像今天這樣為了食物攔車。
肅征與晏青棠需要擔心的,也不再是它們的飽受饑寒,而且他們自己的安全了。
肅征方才所說的野狼,也并非是吓唬晏青棠。如果早一兩個月,冬天賽裡木湖附近确實經常能看到狼,有時是孤狼探路,有時是群狼環伺。
通往賽裡木湖的路上,晏青棠偶爾能看到有當地的牧羊人趕着羊群在走,小小的道路上左右都被羊擠滿,車開不過去。
這時候,肅征便會放慢車速,讓越野車和前面的羊群共行一小段時間。
最前方的牧羊人騎着馬,鈴铛聲與羊群的咩叫在空曠的山野回蕩,空靈清澈,自在靜谧。
四十多分鐘後,越野車自北門駛入賽裡木湖景區,寬闊的湖面便映入眼簾。
接近晌午,升起的太陽将整個湖面連同周圍的雪山照亮,春風也至西域,湖面半消融的冰塊被流動的湖水推到岸邊,形成湛藍通透的藍冰。
越野車停在湖邊,穿上薄款羽絨服的晏青棠走了過去,撿起一塊藍冰,高高拿起,對着太陽看。在陽光的照射下,那塊冰顯得五彩斑斓。
不遠處,大片的湖面還被冰封着,隻是已經開始消融,不太結實。而在他們的近處,那汪清澈見底的湖水,是水天一色、純淨無瑕的藍,與雪山、松林、藍天、白雲相映共融。
幾隻白天鵝正在湖面曬太陽,姿态優雅漂亮。它們追逐嬉戲,其中有兩隻突然撲騰起翅膀,全無方才的優雅,互咬住對方背上的羽毛,随後又伸長脖子,彼此高聲叫起來,就像是在争吵。
白天鵝在打架。
發現這一情況後,周圍原本就不多的零星幾個遊客一時之間都聚了過來。
兩隻白天鵝鬥志昂揚,互相咬着不放,站着觀戰的遊客們開始口頭勸架,但天鵝們還是一路追打到遠方。
一位被父母帶着的小女孩指着遠去的天鵝,稚聲道:“媽媽,它們吵得好兇。”
“罵得好髒。”旁邊一對情侶也笑。
“毛都打掉了。”戰事已停,晏青棠彎腰撿起近處湖面上漂浮着的一片白天鵝羽毛,走到肅征面前給他展示,也是一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