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拿出懷中今日蘭芝給工人們準備的點心,順着窗戶給翻進屋去了。
“王少爺,王少爺。”
“别啃那了,來,咱們學院裡的桃花酥。”
他說完,就把王直手裡那糕點給拿了過來,把自己手中的點心塞進了小王直手裡。
小王直乍一見還有些被吓到了,“邱平,你怎麼在這。”
看到是學院裡的男工,小王直頓時松了口氣,拿起手中的桃花酥吃了起來。
“是蘭夫子命我過來的,他說讓我來瞧瞧,果然不出所料,你這管家藏的可真深。”
邱平怕小王直噎着,邊說邊給茶杯裡續着水。
過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小王直吃飽了,邱平也就趁機問了這事兒。
“王小少爺,這,這管家一直都這麼待你的?下人們也都聽他的話嗎?”
到底是顧及着孩子,沒有直接說那老惡仆虐待的事兒。
“嗯……”
小王直不敢吭聲,隻一個勁兒的擡眼偷偷看邱平,話沒多說一句,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這樣的事,不敢說經常,怕也是沒少做的。
知道了這就行了,邱平就沒在繼續問下去,隻是又朝王直說起了王賬房。
“那你爹爹呢,你爹爹知道這事兒不?”
“不,不知道。”小王直說到這就哭起來了。
邱平怕屋外的人聽見進來,就趕緊捂了捂王直的嘴,示意他小點聲,王直大概也懂了些什麼,哭聲瞬間沒了,隻是眼淚還是留個不停。
到底還是個孩子,邱平安頓好了王直,并告知不要把今日的事兒和任何人說後,就又像來時那樣,趁人不注意給翻了出去,給蘭芝彙報去了。
……
福德院内。
“蘭夫子,事情就是這樣,我瞧着那王小少爺想必在那老管家手裡受了不少折磨,不然,也不至于王賬房對這件事兒絲毫不知。”
邱平回到院中,歇都沒歇,就給蘭芝彙報來了。
蘭芝本還撚了一塊杏仁酥吃,聽着邱平的話,手中的杏仁酥随即被拍成了渣渣。
“混賬,且不說他是王家的管家,就算無親無故,也不能就這麼折磨孩子,我看他真是想去牢中待待了。”
“不行,這事兒必須得管,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蘭芝雙手不自覺地絞着帕子,思緒放空般盯着窗外,渾然沒察覺身邊已多了一個人。
旁邊的邱平見了也沒吱聲,隻是身子微微縮了縮,似乎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
蘭芝正想的出神,突然一隻手伸出,輕摸着頭,“怎麼了,可是有了煩心事?”
林平之摸着蘭芝的頭不撒手,蘭芝也終于聽見了林平之的聲音。
她緩緩擡起頭,似乎還沒從剛剛的思緒中抽過神來,雙眉有些微皺,眼神也多了幾分惆怅。
蘭芝欲言又止,可她也确實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我,我發現學院裡有孩子被家中的惡仆欺負了。”
蘭芝聲音裡帶了些微顫,她知道這種事自孩子們上學起,就一定會有,還沒穿過來的時候,她自己所在的幼兒園内也有一個被欺負的孩子,那個孩子也正是因為這事兒,從此變得沉默寡言,不喜歡見人,不愛說話,最後,最後在初夏的某一天,孩子因器官衰竭,安靜的去了。
那是蘭芝隔壁班的一個孩子,蘭芝到現在都還記得過六一時,自己給那個孩子發獎品時候的場景,孩子笑的很甜,兩邊酒窩不住地朝蘭芝擠着,忽閃的大眼睛,緊緊對着蘭芝笑,走的時候,還小聲對着蘭芝說了句,“蘭老師,你真漂亮,我好喜歡你。”
孩子說完,害羞的拿着手中的獎品跑開了,蘭芝也被逗得嘴角向後扯了扯。
想起這,蘭芝一陣心寒,怎麼辦,這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讓孩子好好的,我該告官嗎?告官有用嗎?孩子以後會怎樣……
蘭芝雙手緊緊攥着林平之的袖子,嘴抿得緊緊的,讓本還打算逗她的林平之都吓了一跳。
“這,到底怎麼了?”
“别怕,别怕,有我在,沒事的,沒事的。”
林平之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讓蘭芝這般難受,隻好緊緊環着蘭芝,不住的安慰,這舉動連旁邊的男工都不顧着了。
林平之見蘭芝不願開口,就問起了旁邊的男工“邱平,你們剛剛說什麼?是學院出了什麼大事嗎?”
林平之知道肯定不是酒樓出事,蘭母也在家待的好好的,中午吃飯時也沒事兒,那隻能是這學院裡出了事兒。
“這……”邱平擡頭看了看蘭芝,見她沒說話,就繼續往下說了。
“蘭夫子讓我跟去了王直小公子家裡,可誰知,到了家中,我竟見那管家不僅對小王公子推推搡搡,說話間從不帶一絲恭敬,就連晚飯,也不讓小公子吃,給小公子一個人鎖在屋子裡。”
“可憐的小公子從床闆底下翻出一塊不知是什麼時候藏的點心,就着桌上的涼水給囫囵地咽下了。”
林平之待邱平講完開了口,“可是王賬房家的小王直?”
“是,是,就是王賬房家的。”
林平之思索了片刻,對着蘭芝說,“那王賬房整個宅子裡的人,都是從慈安堂找的,當初,這事兒在這蘭陽縣還出了名兒呢。”
“嗯?什麼事兒?”
蘭芝接着問。
“還記得那慈安堂吧,這慈安堂當年在蘭陽縣,可是讓那些商賈好是捧了一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