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再被别人騙了。”吳憫賭着氣說道,“父皇教導過,作為君主位高權重,身邊平靜之地也處處暗藏危機,所以不要輕信任何人。”
“是我大意了,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吳憫笃定道。
邵清穎笑笑,“那就再好不過了。”
吳憫靜了片刻,倒出了一粒藥丸在手心,向她走近,“把這個服下吧,能解你體内的藥力。”
“不用浪費了。”
吳憫一怔,就見她已然單手撐着床沿坐了起來,輕輕撥了撥頭發把自己打理整齊後下了床。
“你……你這……”
“啊。”邵清穎擡眸對他笑了笑,“你不會真覺得那點軟筋散能把我怎麼樣吧?”
吳憫:“……”
他滿臉難以置信,邵清穎被他這副表情逗笑,解釋道:“一般的内力當然是可以被藥效封住的,但我不同,我身上有種更加奇特的内力,能夠不動聲色地化解封印……”
是易乾坤啊,那種危險又着實頂用的鳳陵秘法,被柳晴雲臨死前傳遞給了她。
吳憫看上去對這股内力十分好奇,就和當年的吳世平和邵風敬對柳晴雲好奇一樣。不過邵清穎也和那人一樣,無意透露更多給任何人。
“殿下,往後你若再被外派出京城的話,一定要多帶些随從侍衛什麼的。”邵清穎經過他身邊時說道:“你的武功嘛,在外頭被有心人盯上的話,還是很麻煩的。”
吳憫:“這是嘲諷吧?”
邵清穎聳聳肩,“忠告罷了。哦,還有二殿下的身子,我會留下往後階段的藥方。我走後未必還會有人日常勤懇地上門幫着煎藥調理,你弟弟的事情還要你多費心。”
吳憫怔了怔,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
“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他目前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邵清穎說,“啊……我走之前,幹脆拿内力替他徹底地逼一次毒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應該可以承受。此後若有需要,你便去太醫院尋柳佑,柳家哥哥是個好人,他不會不管的。”
“為什麼?”吳憫看着她的手已經搭上了殿門的門框,忍不住問道。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還會想着要囑托我,想着要幫涵兒?”
邵清穎頓了頓,隻說:“緣分吧。”
她站在門邊,掌心輕輕覆在門上,涼飕飕的風透過來,冰冰涼涼地貼上了她的手心。
“離宮之後,這段短暫的緣分便就煙消雲散了,在那之前我盡量不留遺憾。”邵清穎說着,微微側目望着他,“殿下,對你而言,若有朝一日江湖重遇,我們還是見面不識的好。”
邵清穎轉回頭,推門離開了拂雲殿。月亮一如往昔在空中高挂着,偶爾被雲層遮擋,明明暗暗的。她仰頭望了一眼便就收回了視線。
一起賞過的月,吃過的飯,喝過的茶,還有看過的紅白梅花,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吳憫幾乎是闆上釘釘的未來儲君,他這樣的人,還是不要和江湖殺手扯上關系的好。
與他結識之人始終都是“柳睦月”,而非是“邵清穎”。
她依照約定去了生輝殿,這段路她走了很多次,如今最後一次走來,她要兌現之前的承諾,臨行前盡量将吳涵治好。
将他身上最後那點毒素通過易乾坤轉移到自己身上,現在是可以辦到的。
生輝殿内還是那麼冷冷清清的,即便來了太多次,邵清穎看着這副景象也忍不住要歎氣。
這裡有她糊過的窗戶紙,修剪的梅花樹,掃幹淨枯葉的院子,還有賞月時一起坐過的房檐。她存在過的痕迹都還很明顯。
今夜之事被吳世平下令封鎖,而消息閉塞的吳涵甚至都還不知道宮中才剛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他看向邵清穎的目光一如從前,一絲防備生疏都沒有。
“這麼晚了,二殿下還沒有休息啊?”邵清穎說道。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覺得有事要發生,心裡慌慌的睡不踏實。”吳涵說道,他望着邵清穎笑了笑,“不過,現在見到柳姑娘後便覺得好多了。柳姑娘當真是神醫,隻看着都叫人心安。”
“殿下是會說話的。”邵清穎說道,“不過,這會兒不是你和大殿下告狀,說我像個殺手的時候了?”
“呃……”吳涵嘴角一抽,面露尴尬,“兄長和你說了?”
“是啊,全部說了呢。”
吳涵在這方面的直覺是真敏銳,她确實是個殺手沒錯。
“我今夜來是有件大事要辦。”邵清穎說道,“是時候替你徹底清除毒素了。”
“哎?這麼突然?”吳涵怔了一下,就被要求在床上坐好。他尚且沒有反應過來之時,邵清穎便一掌拍在了他的背後,緊接着一股力量沖進了他的經脈之中,很奇異,是他從沒有感覺到過的強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