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整件事發生後，她能想到的唯一漏洞，就是殷紫塵。
夏晴舞說了殷紫塵許多的優點，這些楊玉凝都認可，她承認在她們之中，這個年紀最大的姐姐是個很靠譜的人，平時也一向很關照她們……
“玉凝，我覺得你想多了。”夏晴舞說：“不然，你就直接找紫塵問一問事情始末，至少和她之間不要存什麼誤會。”
“我知道了。”楊玉凝寬慰的笑了笑，“你不用擔心，姐姐。在我處理好這件事情之前，可以請你不要把我的猜疑透露給别人嗎？”
夏晴舞答應了。
楊玉凝用笑臉将夏晴舞送出了屋門，關閉房門的一瞬間，她的臉上恢複平靜，平靜到冷漠。
她慢悠悠地坐回到辦公椅上，肩頸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微微仰頭。
殷紫塵……她直覺此番之事與其脫不了幹系。楊玉凝輕輕摩挲着指節，緩緩張開了眼。
這個時間，負責後勤部工作的殷紫塵應該在訓練場上忙着給行動隊練習使用的手.槍更換彈夾吧？
楊玉凝走出辦公室，去了總部大樓後身，那兒有專屬于行動隊的一片練習場地。
她的隊員正勤勉地做着射擊訓練，而殷紫塵果不其然正在此處，站在一籮筐被打空了的普通手.槍前挨個更換彈夾。
楊玉凝站定在不遠處，觀察了半晌她的一舉一動，然後才慢慢走近。
“紫塵姐。”
殷紫塵聽見她的聲音，微微一怔，蓦地擡頭看向她，“玉凝，你怎麼來了？”
“這是我們的訓練地，我來此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楊玉凝笑了笑，視線掃過場地内，順便查看隊員的訓練情況。
“我可沒怎麼見你來過訓練場啊。”殷紫塵笑道，“今天是心情特别好嗎？”
“不是哦，可以說是心情非常不好。”楊玉凝輕笑，“紫塵姐，你說被狗咬了一口，心情能好嗎？”
殷紫塵的眸色微微變深，很難聽不出楊玉凝意有所指。但很快地，她就将一些不可言說的情緒掩飾下去，轉而玩笑般道：“是誰惹我們玉凝不開心了？是行動隊的哪個隊員嗎？”
楊玉凝笑笑不說話，笑意使得眉眼微彎，她定定地看着殷紫塵，直将對方看得有些發毛。
“玉凝……”
“紫塵姐。”楊玉凝随手拿起了她剛剛換過彈夾的一隻槍，放在手心掂了掂，然後将槍口對準了殷紫塵的身體。
殷紫塵的雙眼猛地瞪大，震驚慌亂的表情再難以掩飾。她望着對面笑靥如花的女孩，嘴巴張了張，卻一時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紫塵姐，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行動隊平素訓練槍法之時，都用這種普通的手.槍而不是魔力槍嗎？”楊玉凝勾着嘴角，神情中染上一絲危險。
“因為殺雞焉用宰牛刀，不值當啊。”
她将槍在手中轉了一圈，側了側身，再次将槍口對準了遠處的靶心。
十發的子彈，她眼睛都不眨的一口氣全部打完。而後，她眯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成果，滿意的笑了。
“好像全中靶心了，紫塵姐，你說我現在的射擊水平如何？”
“自然是出色的，不愧是當年梁遇教官親手教出來的學生。”殷紫塵看着她手中的槍，确信其中再沒有一發子彈後才松了一口氣。
剛才那一瞬間，她竟然覺得楊玉凝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動手……
“是呢。”楊玉凝心安理得接受她的贊譽，“我今天能打中靶子，明天就能打中敵人，準頭一樣會很好。這種武器很可怕，也很強大，我不知道它被設計出來的初衷是否是為了引起戰争，但對于我而言，它最大的意義就是洩憤。”
楊玉凝随手将槍扔回到筐裡面，擡手拍了拍筐子的外壁，幽幽道：“那就麻煩你繼續把彈夾換好了，紫塵姐。”
說罷，她轉身走了。離開訓練場地前，她還對着自主訓練意識很強的隊員表揚了一通。
殷紫塵愣愣地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心髒怦怦跳個不停，久久難以平複。
楊玉凝話裡話外都是威脅和警醒，殷紫塵不是傻子，完全能聽出來。
她知道了……
殷紫塵心裡恐慌不止，隻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她知道了，她一定會報複的！
楊玉凝不是一個好捏的軟柿子，現在沒人比她們這些最熟悉楊玉凝的人更清楚這一點！
可事已至此，刀已出鞘，既知楊玉凝的為人，她自然也明白，此刻去道歉，去坦言，去解釋，大約也都是徒勞。
所以她不能這麼做，她甯可一錯到底。
殷紫塵捏了捏拳頭，砸了一下眼前的筐。她的眼底一片幽黑，回想着來到此處之後她始終從事的工作，便覺得無比搞笑。
就和孟靜彤的想法大同小異，她不甘心曾經作為赤瑾培訓學校優秀畢業生的自己，如今落得一個勤雜的工作。
後勤部門，說好聽點是管理整個協會的大事小情，說難聽點就是專門伺候人的，尤其是伺候總是外出打拼的行動隊。
殷紫塵不甘心，在她察覺到孟靜彤這樣的情緒比她還要強烈時，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就是要利用這個頭腦簡單，一點火就炸的人去代替她出一口氣。
所以當楊玉凝拜托了看起來最冷靜穩重的自己，去将曾經聽過的有關實驗所的真相告知給孟靜彤時，她念頭一閃，最終沒有如實相告。
殷紫塵很清楚，孟靜彤去過那裡後，再次回來之時一定會對楊玉凝更加充滿敵視。到了那時，自己的出氣之處便來了，會有人代替她去找楊玉凝的不痛快。
如今，一切如她所料，孟靜彤朝着楊玉凝發難了。可是她沒有料到的是，楊玉凝竟然如此之快就懷疑到了她頭上……
殷紫塵沒法不慌，她此刻能想到的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去找夏晴舞，請她在中間說和。
畢竟，夏晴舞是這個世界上少有的、被楊玉凝放在心上記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