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岩深呼吸幾下,呼出的氣體是他不能發洩的怒火。
“請您告訴我,他在哪裡。”
“他惹上了麻煩,這幾天弄出的動靜會很大,你不需要問我,也能輕易找到他。”
戚滿看着身體僵硬的容岩離開,心裡暗歎:
這麼多天,也隻從他這裡知道了一些,可惜以他的腦子知道的也隻有這些了。
戚滿擺弄着桌上的不倒翁,欣賞它倒下又倔強地彈起來的樣子。
“還挺有趣的。”
……
另一邊,爬上山頂的三人渾身都被汗濕透了。
不純是累的,還有冷汗浸的。
當環境太過于安靜時,即使是幾個人走在一起也會不自覺地安靜。
而人一旦安靜,就會忍不住想東想西,忍不住過分關注周圍環境,高精神消耗下,其實比體力消耗累得多。
霍峄城手中的木棍已經斷了一半,斷裂出不規則的尖刺将來時路劃出道道痕迹。
巍山寺的建造不那麼宏大,隻有一扇朱門立在高高的台階上。
門上挂着一道木匾——巍山寺。
走上台階,周圍的氣氛突然活了,雖然沒有鬧市區的熱鬧,也沒有明顯的蟲鳴鳥叫。
但就是有那種感覺,周圍沉寂得低氣壓,消失了。
還沒等幾人松口氣,剛跨進門就遇到了更令人震驚的事。
嚴複竟然已經到了!
要知道他們仨出發時,嚴複還專門來了電話說要晚到。
怎麼會,比他們還要快?
而且就這一條路,路上也沒碰到。
竟真是入了奇境。
霍峄城忙回頭看來時路,上面木棍劃出的印子還在。
路還是那條路,景也還是那個景,似乎沒什麼變化,但能感覺到完全不一樣了。
這個世界的奇人異事這麼多,怎麼以前隻遇上那一次呢?
嚴複正和一位年輕俊秀的小和尚站在一起。
小和尚雖然穿着僧袍,卻沒有剃度,看面貌應該是還在上學的學生。
他看到三人進來就招呼道:“各位,我叫張治連,無提師父在偏殿中,等候各位多時了。”
就是這樣,聽起來像早知道幾人要前來。
張治連走在前方帶路,後面幾人小聲地交談着。
“嚴複,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先進去,反而在門口等着?”
姚新麒問道,他以為路上都沒有遇見的人應該早就到了吧。
但嚴複的答案卻在他意料之外:“我剛到就聽到小張師父說聽到你們的聲音了,幹脆等着你們一起。”
“他聽到了,你沒有聽到嗎?”霍峄城插話道。
嚴複的話很奇怪,什麼叫小張師父說聽到了?他沒有聽到嗎?
“沒有。”
“我到的時候隻看到小張師父站在階梯上,剛想問他問題的時候廟裡就傳來了撞鐘聲。然後他就說聽到你們的聲音了,叫我等一等他帶我們一道走。”
一直沉默的章墨這會也說:“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也是在門口遇到等在台階上的小張師父,然後就是撞鐘聲。”
感覺像一個流程。
霍峄城回憶戚滿挂在店門口的那串風鈴,隻在有人進門時才會響。
和這撞鐘聲好像。
不知道風鈴找回來沒有?
巍山寺沒有多大,偏殿就在直面大門的大殿的斜後方,很快就到了。
一個留着一頭長發、穿着僧袍的人,正跪坐在香壇一邊,誦經。
長發如絲滑的綢緞,垂落到地面,遮住了那人的面貌。
“請諸位施主先上香吧。”低沉的聲音傳來,是那跪坐在香壇邊的人。
擁有如此綢緞般長發的人竟然是個男人!
他手中佛珠有節奏的滾動,隻說了這一句話,再無其餘動作。
進門時,張治連就已經到一旁的桌案上收拾,聞言走過來遞給四人一人一柱香。
來找人的四個人直到被要求上香時才注意到台上供奉的并不是一位“佛”。
而是一塊鍍金木牌,牌上刻着“微生”二字。
“微生……”嚴複不由得念出聲,殿裡靜得除了他的聲音,隻有佛珠撚動的聲音。
不隻是嚴複,其他三人也想到了。
京都的大家族——微生氏,在十幾年前突然化姓為魏,再不提微生,隻有他們這些一直關注的人還記得這些事。
但這裡可是佛堂,不可能把姓氏供奉在這裡吧?
最多隻是微微衆生什麼的……
四人默契地,由嚴複開始作揖上香。
嚴複剛把香插進香爐裡,霍峄城就見眼前畫面如被火焰高溫炙烤的空氣般波動,一縷金線從木牌中飄下,探進嚴複的天靈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