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靈握着碎玉飄來,“有人闖入赤水峰,潛入幻境。”
鐘離淨沉默須臾,緩緩放下手。
“就到這裡吧。”
鏡靈将碎玉還給鐘離淨,“幻境是主人與吾共同構造,按理來說,不應該有第三人潛入。”
鐘離淨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隻起身走下平台,往殿外走去,“有人來了,你先回去吧。”
鏡靈變回碎片狀态,追随鐘離淨落到他手上,進入識海前,他才問:“主人有頭緒了嗎?”
“鲛人現身,許是與海國有關。”
海國,那是他多年未提及過的地方了。隻是不确定那鲛人與偷襲鐘離淨的黑衣人有什麼關系,為何會被他随身佩戴的碎玉記住。
鐘離淨不欲多言,将碎片放入識海,走出殿前月台。
白玉宮建在赤水峰之巅,殿前月台正好将山下境況一覽無餘,闖入山中結界的白袍青年撐着一柄油紙傘,漫步在春夜裡的小雨中。
鐘離淨擰眉,“是他。”
妖力所化的小蛇被捏碎,謝魇若有所感,擡起傘面仰頭看向山巅高高在上的白玉宮,挑眉笑了笑,轉而望向前方漫漫的雨霧——
這是幻陣,他被擋在山下了。
不過他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往前走,對方已經察覺,他相信自己不會被困太久。
果然,他走出十數步後,前方的雨霧變得稀薄,露出通往山巅宮殿的階梯,自下而上,兩邊的石籠燈一盞接着一盞亮起來,照亮山道,也像是在為他指引前方的道路。
謝魇挑輕笑一聲,踏上石階。
他的步伐輕快,不多時就走到了石階盡頭,白玉宮的正殿在夜明珠的光照下亮如白晝,他都無需尋找,走進殿中,一眼便見到了了高高坐在玉座上面俯視他的鐘離淨。
謝魇便笑了,“師叔。”
鐘離淨淡聲道:“你來做什麼,不是讓你七日後再來嗎。”
謝魇與這個曾經的徒弟好歹相處過數十年,知道他待人向來是這樣一副冷漠無情的态度,若他笑了,那多半是有人招惹他,極少對外表露出真實的内心,他總是猜不透。
他倒也不怵,緩步走上台階道:“師叔似乎忘了,我一開始是想與你合作的,我幫師叔緩解情毒,師叔卻還沒有兌現給我的承諾。子陵心急,今早就想來找師叔商讨。”
鐘離淨肩上的血牙印還在隐隐作痛,對始作俑者自然沒有好臉色,不管對方是不是謝栩。
“那你怎麼現在才來?”
謝魇聽他語氣不對,就知道這個陰晴不定的孽徒心情不好,沒準是因為他的小蛇壞了他的事。可惜赤水峰的法陣太過複雜,他有心看看孽徒在做什麼,卻始終也看不清。
由此可見,碧霄宗那位符道鬼才果然名不虛傳。
謝魇讓小蛇追蹤鐘離淨,是不怕被他發現的,他自信沒人能查到他身上,他也沒有撒謊。
他是想早些來看看他這孽徒為了保住修為不得不與他雙修難堪的神情的,可屬下告訴他真正的謝子陵想見他,他便先走了一趟。
這些謝魇當然沒說,他笑道:“在路上耽擱了一下,去看了看師叔給王家送的大禮。聽聞宗門出動幾位長老破陣,可半天過去,陣法分毫不動,反倒是傷了幾個弟子。”
他走上最後一個台階,低眸望着倚坐在玉座上的藍衣美人,換上素雅道袍的孽徒的美貌依舊驚豔無比,他的目光在鐘離淨雪白的赤足上停留一瞬,才皺着眉靠近過去。
“我對法陣一知半解,但沒有三五日,幾位長老隻怕破不了陣。我想師叔聽到這個消息應當會很開心,所以一回山就來見你了。”
“是嗎?”
鐘離淨俨然不信,“昨夜宋思思就回來了,你師尊早已經派人到處找你,你沒有去見他?”
“為了證明我的誠意,我自然是要先來見師叔的。”
謝魇嘴上恭維,卻大不敬地挑起鐘離淨肩上的一縷長發,天生溫柔的雙眸垂眸望進鐘離淨眼底,“師叔莫再懷疑我的誠意,今日一整日,我心心念念的可都是師叔你。”
謝魇說着笑容一頓,攥緊手中的長發,臉色古怪。
“師叔,你身邊養蛇了?”
他嗅到了其他蛇的味道,就在同他說過不喜歡蛇的鐘離淨身上,謝魇心中頓時無名火起。
不行,一定就要揪出這條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