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放心,屬下定守好極樂宮。”赤鱗自儲物戒取出一個玉盒和一枚玉簡,“主上,這是先前拍下那具千年蛟龍骨和殘卷玉簡。”
這點謝魇是放心的,用妖力攝來玉盒,擡手一揮,便将一團被妖力所縛的殘魂與一枚玉符交給赤鱗,“順道将這巨魔猿的殘魂帶回去審問,若出了什麼事,随時來尋我。”
他将玉盒收入儲物戒,轉身進屋,想了想,又多說了一句,“千毒磷火芝那事也要抓緊。”
赤鱗收下殘魂與玉符,恭敬道:“多謝妖王。”
若今夜沒有謝魇和鐘離淨,這株千毒磷火芝他肯定沒辦法拿到手,這份恩情他是記得的。
何況主上還給了他這個屬下随時出入金麝島的傳送符,也是擔心他之後會再出什麼意外,來不及趕回去,不枉他追随主上多年。
但仇,他也會記。
赤鱗回頭看向白月珩,赤紅豎瞳中笑意和善。
“白少主,走吧?”
白月珩猛地一哆嗦,突然有種直覺,大長老與妖王還有那個人族,似乎都一樣的可怕。
謝魇進來時,鐘離淨和蘇天池正攙扶起昏睡過去的蕭沉,輕擡下颌,示意他帶上青傘。
“她傷得不輕,看來要回金麝島尋佘長老師徒。”
謝魇點了點頭,擡手召來那柄破爛的青傘,上好的法器破損成這樣,他也不免有些可惜。
“好。”
他是妖市主人之一,手執密匙,可以随時出入妖市,又是金麝島之主,劍指淩空虛斬,便劃出了一道虛空裂縫,與金麝島連接。
鐘離淨朝蘇天池點了點頭示意,二人便扶着蕭沉走進了虛空裂縫,謝魇帶着青傘跟上。
踏過虛空裂縫,便是金麝島。
海風拂面,靈氣清潤。
謝魇就近帶着鐘離淨和蘇天池二人将蕭沉安置在海岸邊一座空殿宇,便給佘長老傳音。
他們離開妖市時,妖市已快天亮,島上天亮的時候更早,這個時候,日頭已經出來了。
等了片刻,收到傳音的佘長老師徒和鏡靈都過來了,幾人都是男子,到底不便,便隻讓佘長老和青婵兩名女子進卧房照看蕭沉。
衆人在前堂等候,順道讓柳非先給蘇天池療傷。
蘇天池傷得不算重,隻因他年紀輕、修為低,有蕭沉一路護送,幾乎沒有讓他出過手。
待逼出微弱妖毒,包紮好最嚴重的手臂砍傷後,蘇天池也将他們的來意與經曆娓娓道來。
“前輩離開天道院後不久,石先生代天道院前往九曜宮,商讨讨伐鬼窟與自古仙京逃逸的魔神、宋五等玄幽古教餘孽之事,這幾月來,從真正動身到鬼窟節節敗退都還順利,直到兩日前道盟決意徹底圍剿鬼窟,天道院突然遇襲,許多學子死傷……”
蘇天池嗓音艱澀,面容沉重,“據說是魔神為報複天道院,親自動手,老院長為護住衆學子,與魔神、宋五等人交手,雖然成功開啟護院大陣,守住了天道院,老院長将魔神與宋五逼退之後也身受重傷,被魔種侵蝕,為不連累他人,本欲自絕。”
鐘離淨怔了下,“那他……”
蘇天池很快搖頭,“所幸夫子們阻攔及時,将老院長送入古仙京中,合衆人之力暫時壓制魔種,可……那日諸位夫子先生俱拼盡全力,代院長石先生身受重傷,險些隕落,搖光山先生林酌月為救人強行破關而出,雖然成功突破瓶頸,邁入大乘期,卻也折損心劍根基,出現修為跌落之象。”
“之後,道盟各家派人前來,說是要幫天道院,卻将天道院圍起來,逼迫他們将我交出去,因為我,曾經與謝師兄……也就是妖王有過接觸。”蘇天池看謝魇的眼神還是有些陌生,說話間少年眼底怒火上湧。
“還說抓住我就能威脅妖王,言語間對天道院多有不敬,威逼林先生交人,否則天道院便是妖族勾結的叛徒,将在道盟除名。”
謝魇知道蘇天池的怒火是沖着那些要抓他的道盟中人去的,并非遷怒自己,也有些詫異。
“道盟竟對天道院咄咄相逼?還是在這種時候?”
鐘離淨面色冰冷,“威逼你們的人都是哪家的?”
蘇天池咬牙道:“幾大上宗的都有,還有九曜宮。所幸老院長出面将我保下來,但老院長強行出手震懾那些人,卻被體内魔種反噬,元神重傷,隻有回到古仙京中,才能勉強壓制。之後老院長便下令開結界封閉天道院,又叮囑蕭先生送我離開。”
他捏緊拳頭,向來豁達如他,面上也多了幾分愁苦憤懑,“林先生拼着重傷為我們開道,這一路上竟也有不少人追殺我們,蕭先生為了護住我,被鬼窟來人重傷,不慎身中魔種,好不容易尋到妖市入口,沒想到……暴露人族身份,又被妖族盯上。”
他說完,殿中氣息驟然冷凝下來,蘇天池本就受了傷,察覺寒意襲來,無意識顫了顫。
鐘離淨眸光一暗,一字一頓。
“道盟,鬼窟……”
謝魇按住鐘離淨手背,才叫他冷靜下來,收斂起外溢的靈力,壓下眼底怒火,隻是詢問蘇天池時,清冷嗓音俨然透着冰冷殺意。
“追殺你們的都是什麼人?”
蘇天池緩了緩,眼底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心思多想,再次搖頭,“不清楚,但一定有玄幽古教餘孽,那個宋五長老,就是宋岩,蕭先生便是與他交手時重傷被魔種附體。”
他看向鐘離淨,神色凝重道:“那些人似乎也有一部分是沖前輩來的,想利用我們找到前輩,蕭先生拼盡全力才帶着我逃出來,方才到了妖市。我也不知該去哪裡尋前輩才好,萬幸,前輩先找到了我們。”
他說到這裡,赫然松了口氣。
“宋岩?我記住了。”
鐘離淨閉了閉眼,溫聲安撫:“你便在這裡好好養傷,其他什麼事都不必多想,蕭沉身上的魔種,我們會想辦法解決。至于老院長他們如今現狀……我會托人打探一下。”
謝魇道:“我派人去查。”
蘇天池看着二人,神色動容,“我相信兩位前輩。”
他忽然想起什麼,在儲物法器中取出一柄斷劍。
“這是謝師兄……從前碧霄宗的謝子陵謝師兄托我轉交前輩和妖王謝師兄的劍,魔神來襲那日,似乎對這斷劍頗有興趣。老院長說,這劍許是對魔神有用,不能落于他手中,謝師兄留在天道院照顧東方師兄和其他學子,此劍便托我贈予二位。”
這斷劍,本名為無鋒,乃是九曜宮初代宮主劍仙顧無名的本名靈劍,曾深埋古仙京千年。
如今這斷劍被送到鐘離淨和謝魇這裡,鐘離淨和謝魇都有些不明所以,謝魇擡手接過斷劍打量起來,“他把這劍給我們做什麼?”
蘇天池也很茫然,“謝師兄說,他如今修為低微,用不上。但聽聞曾經劍仙顧無名便是用此劍鎮壓魔神,他想,或許于你們有用。不過東方師兄還未醒來,天道院又出了這麼多事,他與我二姐都留在天道院幫忙,也不知現在天道院解封了沒有。”
這斷劍無鋒的确仍有幾分鋒芒,謝魇與鐘離淨相視一眼,便暫且将之收下了,“好了,年紀輕輕,愁那麼多有什麼用?聽阿離的,你就留下養傷,其他的都交給我們就好。”
蘇天池點頭,仍是心事重重,“那血薇聖姬……”
謝魇直接說出答案,“是紅绫。”
蘇天池頓了頓,“還是先看看蕭先生狀況吧,若蕭先生出事,我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鐘離淨道:“道盟要拿你,不隻是因為你與我們走得近,是因為背後魔神與幾大上宗的較量,老院長讓你離開,便是認為那些紛争不該禍及你一個無辜小輩。你連日趕路,又受了傷,就不必再多操心了,先回房休息,日後會有機會見到紅绫的。”
說話間,佘長老從卧房裡走了出來,鐘離淨起身迎上,詢問道:“佘長老,情況如何?”
謝魇和蘇天池見狀也跟上去。
佘長老活動着手腕,聳肩道:“傷得太重,不過傷勢都能療愈,隻是魔種難以拔除,已開始吞噬這位仙子的生機,方才我用老秃驢留下的法子試過,所幸還能鎮壓魔種。”
鐘離淨暗松口氣,“她醒了嗎?”
佘長老道:“還沒有,傷得太重,恐怕要歇上幾日才能恢複,臭丫頭還在裡面給她療傷。”
鐘離淨看向謝魇,見他點了頭,才道:“那這幾日,蕭沉就有勞佘長老和青婵姑娘了。”
佘長老倒是松了口氣,又有些無奈,“不妨事,本就是要鑽研魔種的,現在多了個活人身上的,倒是叫青婵那臭丫頭激動壞了。”
蕭沉一時半會兒醒不來,便交給佘長老師徒照看,叮囑過佘長老的大徒弟柳非安置好蘇天池,謝魇和鐘離淨就先回了寝殿,兩顆蛋在空間玉佩裡待太久會影響恢複狀況。
怕魔種失控,便讓鏡靈留下。
出去兩日,再回到金麝島上,鐘離淨心下恍然有種回到自家的熟悉感,除下寬大厚實的鬥篷,将搖籃放出,便給兩顆蛋喂靈力。
謝魇将斷劍擱在桌上,撣去衣上沾染到的龐雜妖力,除下鬥篷與鐘離淨挨着坐到一起。
鐘離淨沒辦法,隻好往外挪了挪,将本就不大的圓木凳讓給他一半,擰着眉斜他一眼。
“又做什麼?”
兩顆蛋明顯不喜歡玉佩裡隔絕外界的空間,一出來靈識便纏着生父,吞食靈力也比往日看着更急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餓壞了,謝魇打量了一眼,便在搖籃外圈住鐘離淨細瘦的腰身,将下巴搭在他肩上。
鐘離淨僵了僵,有些不悅。
“謝魇?”
“他們看不到。”
謝魇側首蹭了蹭他肩頭,輕笑道:“就抱一抱,不做别的。阿離一直不說話,在想什麼?”
兩顆蛋都還沒破殼,靈識的确還什麼都不懂,鐘離淨勉強被他說服了,卻又明知故問。
“想什麼?”
天道院出這麼大的事,謝魇不信他什麼想法都沒有,唯有自己先開口,“在真正圍剿鬼窟的關頭,天道院遇襲,老院長出事,魔神再次出手,怕是不能善了了。而且那些道盟的人對天道院落井下石,很難說沒有魔神的手筆,阿離就沒什麼想法?”
鐘離淨便道:“魔神要報複天道院,你我早有預料,這次是天道院,下次怕就是九曜宮。老院長的選擇是對的,暫時封閉天道院,可以保住天道院成千上萬無辜學子。”
謝魇道:“但這隻是暫時的。若道盟繼續旁觀,下次魔神再來強攻,天道院照樣保不住。”
鐘離淨難得見他如此關心天道院,可那豎瞳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又像是在害怕什麼似的,叫鐘離淨實在很難忽略,無奈道:“你說的對。但我如今能做的,便是等蕭沉醒來,我離開道盟太久,也不知道盟眼下如何了,隻能等蕭沉醒過來再細問。”
謝魇暗松口氣,主動解釋道:“道盟的近況,我問過大長老,不過這兩日大長老自顧不暇,阿離也沒有問,我便忘了。這三月來,道盟幾大上宗與九曜宮、天道院聯手,與如今依然與玄幽古教餘孽合并的鬼窟幾戰幾勝,近日已打到了鬼窟總壇。”
也正巧就是這兩日,在道盟要徹底清算鬼窟時,大長老出事,他們都沒空閑打探其他。
謝魇道:“按理來說,鬼窟老鬼多年前便已在白乘風劍下隕落,隻剩大巫祭帶着其他人龜縮在總壇苟延殘喘,便是後來有白千仞這位少主,他也死在了白乘風手中,那鬼窟的四位長老又都已隕落,剩下的人的确算不上強,可到底還有魔神坐鎮。”
謝魇面露不解,“可偏偏在這種狀況下,道盟打了三月,才勉強将鬼窟打回總壇,這段時間魔神一直沒有出面,我還以為他奪舍王昊之後,需要時間融合新身,恢複修為。”
鐘離淨也有些迷茫,“魔神奪舍王昊後,有宋五、大巫祭等人護着,應當是藏身鬼窟之地,先前東方雨澤身中魔種,老院長與幾位夫子為他鎮壓魔種時,魔神便出過手,欲對老院長下殺手。那時我與他交過手,他的力量的确不如在古仙京時強大。”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那時與我相鬥的,隻是他的一縷神識。”鐘離淨道:“但舍棄本體,奪舍王昊,魔神定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隻是不知這三月,夠不夠他恢複巅峰。”
謝魇倒不認同,“若他已恢複巅峰,這次天道院應當無法在他手中逃過一劫,我覺得他應當還未恢複巅峰,但魔種仍不容小觑,道盟對天道院落井下石,也不知有多少是受魔種影響,還是九曜宮帶頭……”
鐘離淨眸光暗了暗,“惠元隕落前說過,像他這樣為了自身利益又或是因為魔種投誠魔神的人,絕不止他一人。我早知道盟有叛徒,甚至不少,如今看來,連九曜宮也……”
謝魇眸光一轉,神色似遲疑。
“那白乘風?”
鐘離淨緩緩搖頭,“我不清楚。”
謝魇沉默須臾,環緊鐘離淨腰身道:“阿離說的也是,道盟眼下狀況我們都不了解,更該謹慎行事,我已給大長老傳信,讓他打探狀況,等蕭先生醒來我們再問清楚。”
鐘離淨點頭,冰藍眸底有些擔憂,“先前為東方雨澤鎮壓魔種時,我便猜到魔神對老院長、對天道院都有敵意,如今老院長也身中魔種,以他的性子,甯肯自絕也不會受魔種所控,石蘊和林酌月又都已重傷,也不知道天道院其他人可有大礙。”
謝魇也頗有些可惜,“林酌月那心劍着實玄妙,若因此劫心劍折損,着實是叫人遺憾。”
鐘離淨微蹙眉心,“上回離開天道院時,他眼紅石蘊在古仙京步入大乘,說要閉關潛心修煉,想不到短短三個月過去,他便如願突破瓶頸邁入大乘期,卻是這般絕境。”
謝魇啧了一聲,“林先生不會偷偷躲起來哭吧?”
鐘離淨斜他一眼,也沒忍住笑了,“恐怕是會的。不過修為跌落不怕,隻要還活着就好。”
謝魇點頭,“這倒是。”
他又眼巴巴看着鐘離淨,似乎想問什麼,欲言又止,看得鐘離淨越發好奇,“想說什麼?”
謝魇看向他正在給兩顆蛋渡靈力的手,将他空閑的左手帶入掌心,輕輕揉捏把玩起來。
“阿離是怎麼認出蕭先生的?還有方才敲門時……阿離和蕭先生還有過約定的暗号嗎?”
突然轉變到這個話題,鐘離淨錯不及防,又有些頭疼,沒好氣地斜睨着他,“這一路上都沒說,現在才問出來,憋很久了吧?”
謝魇咧嘴幹笑,“沒有。”
鐘離淨按住他的手,輕歎道:“我當年離開海皇宮後,聽舅舅的去了天道院,先後結識了石蘊、林酌月和蕭沉幾人。那時我們都還年少,蕭沉和石蘊都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對我多有照拂,林酌月向來不着調,硬要融入進來,非要拉我們湊成一隊。”
“蕭沉的出身與過去我并不了解,也從不多問,隻知道她的母親與老院長有舊,但她入天道院時家中也剩下她孤身一人,正因如此,她很同情對我這個同病相憐又比她年幼的同學。不過也因為體質與功法,她自入天道院後,再沒有踏出院門半步。”
“我能認出是她,是從那些妖族屍體上發現了殘留的魂力,不曾想……”鐘離淨道:“她百餘年來頭回踏出天道院便受此重傷,被魔種侵蝕,若我們今日沒來,隻怕……”
謝魇不動聲色地感慨道:“世事無常,但她也是幸運的,正好尋到阿離,魔種尚能壓制。”
鐘離淨看他那眼神俨然還不滿足,便隻好又說:“至于那敲門的暗号,天道院每一屆學子入學一段時間便會有試煉,因為難度不小,很多學子會抱團組隊,我本想自己一人獨行,林酌月非要纏上來,那時他總是針對我,石蘊和蕭沉受雲夫子所托,擔憂我會被他欺負,便也跟了上來。”
“暗号,便是那時約定的。”
鐘離淨說來也頗為懷念,“那時試煉中幻境重重,真假難辨,林酌月便提出以暗号為約定,沒想到蕭沉還記得。而我在天道院總共也隻待了幾個月,便随白乘風去了九曜宮,如今想來,舅舅恐怕就是想讓我去白乘風那裡,才會先讓我去天道院。”
謝魇道:“不隻是蕭先生記得,阿離也記得。少年時與友人的約定,怕是值得一生回味。”
鐘離淨回眸看他,冰藍眼眸藏着幾分笑意,“那你又在酸什麼?這種小事也要值得吃醋嗎?”
既然被揭穿了,謝魇也不裝大方了,抱緊他說:“我隻恨自己與阿離沒有這種少年之約。”
鐘離淨笑道:“你少年時,我還未出生,怎麼與你約定?謝魇,你怕是醋壇子成精吧?”
謝魇也不害臊,雙目幽幽望着鐘離淨,“阿離心中有太多人太多事,我隻怕要被擠出去。”
鐘離淨頓了下,“所以碰到白月珩時,你才會懷疑我會信他的謊言,又一直看我臉色?”
謝魇沒想到說來說去又說回了自己身上,睜大眼睛,趕緊解釋,“我隻是怕阿離會生氣……”
“沒有生氣。”
鐘離淨打斷他的話,冰藍眼眸望着他,微微側首,在他臉頰親了一下,很快便退開來。
“雖然早知你最初纏上我是見色起意,不過,我知道,也相信你不會輕易對旁人動心。”
謝魇被親得一愣,聞言又喜又愁,反駁道:“什麼見色起意?我分明是對阿離一見鐘情!”
鐘離淨斜睨着他,眸光平和。
“是嗎?”
謝魇哪裡敢說不是?
他湊過去親鐘離淨唇角,讨好道:“阿離信我。”
鐘離淨擡手捂住他的嘴巴,看向搖籃裡兩顆蛋,神色正經起來,“别鬧了,他們還沒吃飽。”
謝魇心說可你方才主動親我時不是這樣的,但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隻怕說出來下回鐘離淨就不親他了,于是老老實實抱着人,靠在他肩上,笑歎道:“若是阿離能永遠這樣陪在我身邊,我這輩子也值了。”
永遠嗎?
鐘離淨垂眸看向他的側顔,冰藍眼眸若有所思,輕聲回道:“昨夜與三位大妖一戰,你定是運用了護心鱗和螣蛇遺骨的力量,耗費了不少妖力,若乏了便去歇會兒吧。”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謝魇也沒什麼想法,蹭了蹭鐘離淨頸側,便抱着人阖上了一雙豎瞳。
“那我閉眼歇一陣,阿離有事要走,便喚我一聲。”
鐘離淨彎唇一笑,難得溫柔。
“睡吧,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