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瀾之眸中含着冷光,“可若真如此.....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我昭國境内行此毒計,必定出了叛徒。”
“嗯,大人說的不錯。”
璃月嘴角上揚,“我既已經将我的發現與猜測皆告知于大人。”
“是以......大人也不能瞞着我。”
“說說看,大人與楚大人今夜進宮,發生了何事?”
瞧見她眸中的認真,沈瀾之嘴唇微微動了動,還是說了出來,“陛下說,此去浔陽,成,則還世間一個公道,不成......”他沒将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璃月了然道:“大人可是覺得聖上的話,是想讓你去浔陽查案之際,成與不成皆要将慕家拖下水?”
見沈瀾之眸中閃過一絲驚詫,璃月嘴角上揚,搖了搖頭,“我雖才回京城沒幾日,亦是知曉慕家是聖上心中的一根刺。”
自古皇家便怕極了擁兵自重,功高蓋主。
别說慕青雲手上的慕家軍乃是百裡挑一,這些年來聖上年歲已高,又值立皇儲之際。
若他慕青雲當真與這牽扯十幾年的案子有關......孩童從小培養便能練成一批精兵,他意欲何為?
謀反?
古來身居高位者便多疑,隻是這疑慮存在,便能因着絲□□導紮根、發芽。
璃月卻搖了搖頭,道:“于公,大人身為大理寺卿,在其位謀其職,若慕家當真與此案有關,繩之以法便是。”
“于私,大人是皇孫,該是念着社稷安定。”
“不過璃月隻是外人,看不見其間更多的彎彎道道,大人心中自有抉擇。”
沈瀾之默然,“我自是知曉是真是假,去查查便是。可......”
他并非當局者迷,隻是心中已有牽挂。
今日來此便是放心不下,想來看看她,再沒幾日他便要動身前往浔陽。
可這丫頭,想着案子、關心國事,卻是半分沒瞧見他的心思。
沈瀾之垂下眸子,掩蓋眸中的苦澀,“阿月當真不怕我有去無回?”
那聲音中夾雜着幾絲似有似無的怅然,像是在說沒良心的負心人......
啞口無言的變成璃月了,“大人。”
她無言以對,沈瀾之登時擡眼,搖頭輕笑,“無妨,有些話阿月記着就成。”
“此去浔陽山高路遠,我可是記着你的話,若有需要,随時傳信于你,若那些孩童當真與你猜測的那般,被用于煉制毒人......”
“這案子,便是不能缺了你。”
沈瀾之離開後,璃月便去了母親出嫁前的院子,住下。
陰冷的寒光從窗外吹來,燭光熄滅。
寒風凜冽,似惡鬼呼嘯,吹得人心頭發顫。
四周靜谧得可怕,唯聞沉重的喘息與壓抑的咳嗽聲,此起彼伏,如催命之符。
街邊百姓橫七豎八,或倚牆,或伏地,個個形容枯槁,仿若被抽走了生機。
他們的面色如死灰一般,嘴唇幹裂,眼中滿是驚恐與絕望。
那痛苦的低吟,猶如荒野孤魂的哭訴,在這死寂的空氣中回蕩,直往璃月耳中鑽,每一聲都似重錘,一下下敲在她的心坎上。
這是......
哪兒?
又是夢境?
“救救我......救救我......”形如枯槁的老者,奄奄一息在地上爬行,朝着璃月伸出手求救。
“咳咳......咳我的孩子......”咳嗽不止的婦人,懷中抱着面色青黑,沒了呼吸的孩子。
......
這些人,裸露出來的肌膚上,都有些熟悉的細絲狀青紫色痕迹。
不似舅母那般隐于肌膚之下,這些痕迹更明顯,像是要從肌膚中鑽出一般。
寒毒......更烈了。
天空陰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璃月的心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
她想要往前靠近那些人,可一股力量襲來......
畫面一轉,她看見高高的城門上,懸挂着“浔陽”二字的牌匾。
——
天才蒙蒙亮,
璃月便起身前往舅母的房間,為之診脈。
“舅母如何了?”
璃月才進了舅母的房間,就見穆宜臨坐在床榻邊上,
“臉色好了些,但還是沒醒。”
穆宜臨看向她,又道:“歡兒與我說你昨夜便研制解藥了,阿月,如何了?”
璃月收回視線,看向手中裝着藥丸子的盒子,略微搖了搖頭,“隻是猜測着制成了這藥,卻無法确定......是否能解毒。”
穆宜臨也看見她手中拿着的盒子,當即想拿過來,
璃月躲過他的動作,“阿舅莫要着急,還得先悄悄舅母的情況,再将這藥喂給舅母。”
說着話,她已經往床邊走去,掀起舅母的袖口,為之把脈。
見其情況穩定,之前喝下的藥也吸收得差不多了,便垂眸看向手中的藥盒。
昨夜做的夢......
浔陽街頭的百姓身染同種怪病,與舅母身上所中的寒毒相似,毒性更深,已經到了能要命的程度。
全城上下蕭條至極,那病已是到了人傳人。
“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