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沈瀾之滿目嚴肅,沉聲看向店小二,“有些心思不該有的别有,這世上就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你今日聽到的話,便爛在肚子裡,不許叫别人知曉,否則本官便治你個擾亂民心之罪。”
此話一出,廊道内一片寂靜。
璃月看了看那個被吓住的店小二,默了默,又側過頭看了看沈瀾之,
她方才的話......好似确實不該當着尋常百姓的面說。
這個念頭才剛剛從腦海中閃過,璃月又聽見沈瀾之道:“黃金萬兩,平步青雲,這樣的話放在官宦人家也是極大的誘惑。”
“若此話在百姓間流傳,隻怕會引起民心躁動,影響社稷安定。”
“屆時便沒有那麼容易能平息動亂。”
說着,沈瀾之看向璃月,眸中的情緒變化了些許,但聲音卻比平時與她說話時多了幾分嚴肅,“你方才......不該當着外人的面說那些話。”
璃月抿了抿唇,想要說她方才隻是一時語失,沒想那麼多,可還是咽下喉間的話,垂下頭來道歉,“璃月此前并未意識到這點,方才是璃月的不是,不該将那些話當着百姓的面講。”
“望大人恕罪,璃月知錯。”
沈瀾之見她有些委屈,藏在袖中的手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隻是沉沉地看向璃月,沒能說出話。
一旁的店小二見着與沈瀾之同行的人都要為說錯的話請罪,心下更怕了。
他連忙應聲:“是!大人方才說的話小人記住了,今日聽見的話必定不會叫别人知曉。”
“小的定會言出必行!”
墜在隊伍最後的楚梵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趁機道:“哎呀......沈大人這般嚴肅做什麼。”
“你看店小二也不會将此事說出去,你這副模樣還吓着阿月了。”
他口中被吓到的璃月默了默。
吓到倒是不至于,隻是她聽着沈瀾之說的話,也意識到......
她方才确實是不該在百姓面前說些未能查實的話,謠言雖止于智者,可權、利更是平常人一生所追逐的東西。
關于暗閣的話......她确實沒能思慮周到。
聽楚梵這般說着,沈瀾之冷冷地瞥了一眼他,這厮見縫插針的能耐大了,總是一副見事态不大還要往火上澆點油的模樣,真是令人生厭。
眼中的冷意一閃而過,他又看向店小二,面無表情道:“方才的話隻是給你一個警告,隻要你不說出去,便不會有事。”
“而......”他看向璃月,頓了頓,“阿月既已知曉此事影響之大,下次便莫要再犯。”
話落,他嘴唇微微動了動,還是忍不住加上一句,“我隻是怕阿月因着無心之舉,惹禍上身。”
“你......”
看清楚他說話時眸中隐隐夾雜着的憂心,璃月的眼眸微微動了動,當即點了點頭,“好,我知曉了......”
“我會将大人的話記入心中。”
見她并未惱他,沈瀾之暗自松了口氣。
而後看向不敢再說話了的店小二,“如今已經上了二樓,那幾間房到底在何處?”
店小二連忙轉過身繼續帶路,“就在前面了。”
繼續墜在最後面的楚梵看了全程,見幾人無事了,眼底閃過幾絲似有似無的暗色,卻沒有再說什麼。
幾人又往前走了幾步,便到了房間。
店小二見可算是到了,強忍着沒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連忙轉過身來看向璃月幾人道:“從此間房往後的五間都是幾位客官定下的房。”
“如今已經到了,小的便先退下了,若幾位客官有事,再喚小的。”話落,他行了一禮,便下了樓去。
如今浔陽城内因着吳家小公子死亡一事,封了城,這座客棧内也沒有幾個客人。
璃月的房間是五間房内最中間的那間,沈瀾之與楚梵的房間分别在兩側。
璃月入了房間後,便喚了熱水來洗去身上的塵土與疲倦,稍作修整,在府衙内的陸銘與肅一也到了。
此時璃月正坐在梳妝鏡前梳妝,男裝打扮隻是為了在趕路時方便些,如今已經到了浔陽城,她便換上了一直帶着的素藍色裙裝。
看着梳妝鏡裡的面容,頭上如她在江南時一樣,璃月随意地梳了個發髻,便用淺綠色的發帶綁好。
喉間的假喉結已經取下,這幾日特意畫粗的眉毛也恢複細而長的秀美,面上淺淺畫上紅妝。
回到京城後遇到許多事兒,如今的璃月與初回京城時有些不一樣了。
雖仍是清清冷冷的模樣,說話時言語間露出的柔和仍舊,隻是眸中的那股韌勁更甚從前。
如此下來,窗外的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門外,換上月白色長袍的沈瀾之理了理領口,才擡手敲了敲璃月的房門,“阿月?好了嗎,夜市開了,我們去街上尋些吃食。”
“好了!馬上來了。”璃月理了理腦後淺綠色的發帶,一邊朝着門外應聲。
她起身走了幾步遠,想起什麼又查看了一番身上要随身攜帶的東西帶好後,才往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