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配聽嗎,聽了會不會死?”
崤山君沒理他,繼續自言自語。
“總之,我得對殿下負責。”
“負什麼責,什麼罪?首座,你知道告訴旁人秘密又不全告訴也是罪嗎。” 赤鸫表情痛苦。
竹榻上的人眼睫眨動,就算心裡在天人交戰也瞧不出個所以然。良久,他終于睜眼,凝視手心那道剛剛開始愈合的刀痕,眼裡甚至有沉醉的笑意,看得赤鸫一陣惡寒。
“她待我,不隻是露水情緣而已。”
接着他翻身坐起。
“赤鸫。”
“怎麼。” 赤鸫有種熟悉的不好預感,捂臉問。
“有什麼法子,能讓我既待那人好,又不讓那人動心?”
***
砰,蕭婵把陰陽司的門在此刻踹開。
赤鸫吓得從屋檐上飛出去,而崤山君則整理衣裳端坐在榻上,假裝閉目養神。
“崤山君。”
蕭婵聲音慵懶,手指拂過灰塵覆蓋的卷冊,走到他身邊,視線落在竹榻上,眼睛一轉,就柔弱無骨地坐在他旁邊,把腿擡起,搭在他腿上。
男人呼吸一滞。
“本宮找了你半日,腿都麻了。”
他沒睜眼,如果此時睜眼就會看到蕭婵那張純淨無暇、天然适合幹壞事而不會被懷疑的臉。這張臉再年長幾歲,隻會越來越讓人想到生性純良慈悲隐忍之類的字眼,正如他當年在暴雨夜把她救下馬的時候。
而她此時正将腿搭在姿态端正、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神官腿上,神情比她都正經,仿佛是來和他談論今日天色如何。
“崤山君不想幫本宮的忙麼。”
蕭婵假惺惺挂着笑臉,好像被拒絕也不算什麼,卻從他身上把腿收回來。
“是本宮昨夜會錯意了。”
然而腿沒抽得動。男人修長手指在最後一刻按在她腿際,指腹捏住皮肉,力道堅實。蕭婵垂下眼簾,嘴角揚起。
他目不斜視,動作也極規矩,當真在找舒緩腿疼的穴位。蕭婵也安安穩穩坐在那,靜候他一點點按下去,也不說話。而他眼神專注,對待她仿佛對待一隻受傷的鹿。
但掌心的溫度無法掩飾,燙得厲害。他垂眸時認真的臉也很誘人,此時蕭婵才想起他手心有傷,還沒愈合的傷。昨夜猙獰的血迹、遒勁的腰腹與折堕的仙人之姿……
都在蕭婵識海中驟然翻騰起來。
待繼續往上按時她突然往後撤,他卻沒有放手。兩相軒轾,蕭婵才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被困在他懷裡,難以掙脫。
“怎麼。”
他終于開口,聲音低啞。
“不麻了。”
她轉過臉。
“有勞崤山君,本宮還有事,先走一步。”
“還沒好。”
他仍舊低垂着眼,很專心的模樣。但被視線烙過之處,蕭婵都覺得有如被巨網籠罩,渾身都繃緊,隐約覺得忽視了面前人某個要命的變化,從昨夜開始,崤山君對他的态度就大變,但究竟是為何呢?
——難不成他都想起來了?
“殿下。”
他終于擡眼看她,一陣從脊梁骨竄上來的酥麻讓她瞬間清醒,接着是久違的、棋逢對手的爽快。
“你在分心。”
他指腹隻微用力往前一拉,她就整個被帶到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