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父親把你養的很好。”
像是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那般，停住腳步轉過頭來，聲音一下子放緩，“說過，很多人都說過。”
“我覺得我能成長到現在，都是因為他，但他總說是我自己的原因，他總是這樣。”青年隻有談及自己的養父時嘴角的弧度是最真摯的。
“你父親說得也沒錯，你本身也的确是個極出色的孩子，不然不會成長到現在。”
孔伊文看對方隻覺得越看越滿意，下意識就想手牽過去，對面的人笑容淡了下來，随後不着痕迹的避開。但男人也不惱。
深沉的眸子蘊着潮湧，俯首之下幾乎能看清那濃密蒲扇下的墨色翻湧。
“你值得有更好的未來，”他說這番話時說得誠懇，“我知道我這話可能比較冒昧，但庭軒，或許你也清楚，你現在的家庭未必能支撐你後面的未來，但我想幫你。
目光因這最後一句話而停伫在男人身上，黑眸平靜深邃地不似同齡人那般清澈見底。
嘴角的弧度因這一幕加深，孔伊文的語氣更加懇切，甚至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期許。
“我知道你小時候吃過很多苦，我之前就托人跟你說過，如果我們交往，你可以不用參加高考這麼吃力不讨好的東西，我這裡有更快可以通向富裕生活的通道你未來想要什麼樣的教育與培養，我也可以将人直接請回家裡教你。”
男人的陰影不知何時與青年幾近重合。
請回家，而非在外面接受正式的教育。
避開對方想要撫向自己的指尖的溫和和執着，随着臉微斜，幽邃的鼻影覆于一側，擡眼間，說話開門見山。
“你想将我養在床上。”
與對方近在咫尺，既然對方選擇了開門見山，他也不再想着遮掩自己最直接的目的。
“是，但我也知道你不想正常的學業與你和父親的生活受到打擾，和我交往後，我不會動你任何珍視的一切。”但如果不同意……最後的話語不言而喻。
語句靜靜灌入耳中，面上最後的一絲弧度也消失，神情晦暗。
“你甚至可以不用下床，我會照顧好你。”
任何人對于出衆的作品都會有着收藏與獨占的欲望，他也不例外。
“我很喜歡你，庭軒。”
他可以想象擁有對方之後他可以如何在那蜜色強健的軀體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在那自己一開始就被吸引的腰身上慢慢摩挲，溝壑之下是氣息不穩的起伏，烙印着被緊扣的指印。
對方會是自己最好的情人。
青澀沒有關系，他會享受那種培育成熟的過程。
彼此距離的太近，對方微側從而裸露的緊緻鎖骨，力量的脈絡感起伏，他已經能聞到那幹燥清爽的氣息，他在想，如果沾染上情欲後又會是怎樣。
……
教室内的人雙手交疊，下意識摩擦，不明的心緒重重。
“班長一個人跟對方見面……”
“你擔心他？”陸猶還以為對方擔心的什麼呢，擺擺手，“嗐，不用擔心，你擔心擔心對面還差不多。”
……
“唔！”
隻覺得下腹一陣劇痛，下一刻就是直接跌倒在地，捂着腰腹的時候才隻覺得又驚又怒。
不遠處的校園内，少年口吻還是稀疏平常。
“黎庭這分明就是被堵煩了才會跟對方單獨見面。”
穩健的步伐緩慢踱步到倒地的男人身前。
向來謙遜有禮的人在逆光之下的神色不明，垂下的眼遮去了光陰，徒留墨色濃稠不流，隻有平淡的目光尚存。
巷子的淩亂與狹隘是光線最好的遮掩，“嘀嗒”的管道水珠滴落聲在漆黑無光的世界裡才顯得尤為擴大。
墜落于現實中的人才警覺他們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不知于何處的暗巷。
“你……”
手掌的緊扣，卻也隻能抓及地面的髒亂青苔，苔藓的翠綠伴着濕膩濘淖的薄土陷于指蓋的深處。
鞋底踩過，并在指尖碾去，用的力度不大，但足夠有屈辱的意味。
髒。
……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
身體的筋絡幾乎是錯位般的劇痛，本來還衣冠整潔的人扭曲着身軀疼痛的四下翻滾。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沒有說話，潔白的帕巾擦拭過對方身上所有的泥濘，青年在對方眼皮子底下擦拭掉所有的證據。
嘴角處還在止不住的抽氣，他幾乎不可置信一個人能突然從客氣端莊轉變到這個地步。
胃裡剛剛還被踢踹過的翻湧的疼痛讓男人說出的話語斷斷續續。
“你就不怕……”
青年不為所動。
“你說，别人會相信一個前科累累的地産大亨的兒子，還是相信你口中一個一清二白前途光明的學生。”
他用對方的話回應回去。
“你很疼，但都是醫院檢測不出來傷勢的部位，這裡也沒有監控。”
所見之處皆是黝黑，兩人的身份境地也作出了轉換。
青年對于男人的疼痛難忍不為所動，吐出的話語緩緩，眼裡不帶一絲色彩。
“知道嗎，我的父親可能的确沒有工作，但他隻有錢，也隻有我，所以你去惹他隻會被揍的更狠。”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半分自得，仿佛隻是在叙述一個很平常的事實。
“校園内朱媽會攔着你，她是個護學生的，你也不想跟校長的姐姐直接鬧翻吧。”
青年的每一句話都有條不紊，一字又一字堵死着男人所設想的任何怨毒。本該令人欣賞的平穩語調在這個時候宛如惡鬼的低吟。
“至于我，我想要的東西自己會去拿，而我的高考，考的學校，考的高度，是你這輩子都夠不着且沾染不了的地方。”
他替人掀開已經濕濘的發絲，微涼的指尖，這是青年第一次主動接觸對方。
“所以，麻煩把你的自負收起來，是你拿我沒辦法，而我有的是方式在你出現在我眼前後在任一時間段收拾你，還讓你找不到證據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