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他們所處的時代當中也本身就具有剝削性,這是不可能改變的,因為少數人掌握生産資料,本身并不從事勞動,而是靠剝削來獲得利益的。
社會當中他們所掌握的原始積累,生産資料比較多,而時代又是資源至上的,由社會結構所決定的,掌握資源則極為少數部分。
就好似一句諺語,因為滿身绮羅者不是養蠶人,既得利益者會認為自己享受資源是應該的,因此看到别人的跪拜低賤也覺得理所應當,正因為他們太清楚,所以也就理所應當享受着這份待遇。
但他們更知曉,绮羅者不會讓他們富起來,那些人的貧窮是很可怕的,資源分配不均久了會出大問題的。
所以他們也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權益,因而笃定了那絕大多數人不僅貧窮,且要讓他們無知,也知曉他們的身上有着一堆包袱,例如上有老,下有小,溫飽吃住,自身生存所需沒辦法基本滿足,因此那些人為了眼前的現實也不能冒險,
绮羅者的作案成本太低了,他們與律法者,與掌權者,甚至是與各種商行也都有着各種往來,死一個窮人不會影響什麼,但是绮羅者出事就會出大事,他們不知道一個绮羅者都能夠養活成百上千的養蠶人,因而他們更知曉自身的重要性,無論如何拖都能拖死你,拖死你的家人,使得普通人萬劫不複,所以也就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這種情況下,無法從根源上靠武力解決,無法意識到團結與層次,那些貧苦人家隻能一壓再壓,而绫羅綢緞的富貴人家也從不怕他們拿起法律,就怕他們放下公正拿起武器給他們一棒槌。
為什麼不要公正?因為公正就是律法所制定的,無論在哪個時代下,法律本質就是幫助他們獲利的,隻是有時候人沒有那麼低賤罷了,但有時候又連牛馬都不如,因此這種矛盾依然會存在,無論在哪個時代下,人口少也是,人口多也是。
當人們被壓迫久了,也自然而然的不會反抗,不會抗争。
因為他們意識不到那些本來就屬于他們的權力,意識不到他們本不應該去做的事情是别人附加于他們的,他們更無法覺醒、醒悟,因為他們不會讀書識字,不會懂得那些書上所說的,沒有實踐的能力和條件,沒有真正帶領他們的人,更何況各路神明的信服讓他們也越發臣服,皇室妖物的聽聞庇護也使得他們聽從教誨,控制人心。
他們說的的确沒錯,朝廷拿着他們的賦稅去養活道長,而道長則是需要收妖庇護百姓,而百姓又賴以玄軒的土地與庇護而存,如此以來,也就成為的循環往複,他們更沒有得選,因為他們知曉自己無非兩種解決,一被妖物所害,二無法生存。
因此無論有沒有得選,人們隻能聽信朝廷,埋頭苦幹,甚至絕大部分人意識不到,而是盲目信任着他們根本就不懂是否應該信任的人,這就是世道之中的可悲之處。
因為資源有限,所能夠得到的則是更稀缺,而世道之中的妖物多了,就會造成這樣的後果,而那些惡人,又如何不是‘妖物’呢,什麼惡人,就是讓百姓過得艱難不順,從中斂财撈油水的人,一個勁壓榨百姓的‘妖’。
或許大多數時刻人們都沒有意識到,實際上在這個世道之中的累積,還有原本所見之,也都源于其中的定律與規矩,便是意識到了,也幾近無濟于事,更何況本就清楚自身處境,更是蒼白滄桑。
其實無論是在什麼圈子裡面,也都遵循着一如既往的規則,就好似在動物界,沒有生存競争力通常會被族群抛棄,或者在生存競争中淘汰。
因為自然界環境是很惡劣的,弱肉強食,搶占土地,剝削人民,便是在其他地域,也有着專門靠戰亂和剝削而生的家國,而在世道之中也自然這樣。
究竟為什麼會造成這種現象,無非因為環境太惡劣了,世界上的資源是僅有的,而他們所能夠得到的也是少數,因此少數掌握了大多數資源,而大部分的生存不下去了,就會造成這種現象的存在。
因此在玄軒随處可見的就是人不如牛、人不如馬,人甚至不如妖物值錢重要,賣身契等交易也早已經司空見慣,甚至沒有人去管束。
雖然也有朝廷幫忙維權,但是基本上能夠起作用的可謂是微乎其微,更傳不到上面去。
人們隻能麻木着,一日複一日為别人做工幹活,認為自己能夠保全安穩不被抓去,不會因此受到危害或是脅迫,認為還能夠得到工錢已經是非常好的事情了。
他們的視線讓他們想不到這之外的事情,因此他們更在乎他們今天能不能有糧食,今天能不能攢下錢,買些對他們而言相對貴重的東西?
因此他們當中的确會有一部分人意識到,自己與别人的不同,但是無論如何,他們也無法逃脫他們的固定思維庸庸碌碌,隻能怨天尤人怪到别的事情上,雖有聯系,卻不是根源,因此他們怨道長,卻不知道究竟該如何‘除掉’道長,讓他們減輕些壓力,卻也由此而恨着。
他們不會意識到那些富商究竟懂得什麼才會賺的那麼多,為什麼道長那麼多卻仍然除不盡妖物,為何他們所信奉的神明不會拯救這個實踐,不會意識到自己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吃得上白面,好似源源不斷般,妖物斬不盡,更不明白世道,又如何能夠知曉、皇室究竟藏匿着怎樣的秘密才能夠安穩坐在高位上。
隻要換位思考一下,就能夠發現其實答案八九不離十,雖然并無可能不是從中造成,從中而得,到底也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因為他們不知道,妖物隻要越來越多,隻要是源源不斷,就能夠讓皇室的位置愈發穩固,民心隻能傾向,矛盾對準妖族。
就算是道長也愈發的多,除的妖隻多不少,也不會改變如今的現狀。
就算是妖物像他們說的,總有一天會被鏟除,但皇室絕對是會留下一部分,而不會讓人間空空如也。
總歸還是會保留下一部分的妖物,任由妖物燒殺掠奪,十惡不赦,肆意妄為,讓百姓知曉‘妖物’的惡與恐懼。
畢竟,“沒有了妖,那道長還有什麼用?”“沒有了妖,那麼皇室又是從何而來?又如何能夠聽從朝廷。”
“如果妖族真的有朝一日被鏟除,那麼這麼多的道長又應該何去何從?誰給他們吃食,誰養活了他們?朝廷?朝廷不也是拿着百姓的賦稅來養活這些道長的嗎?”這話的确是沒錯,但是這終究也隻是他們所能夠考慮到最深的問題。
這不是根本源,也不是中間段,這僅僅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扣,甚至連一環都算不上,因為影響一個世道的因素太多了,不隻是這樣的緣由,從本質論也太遠。
有的人即便是知道了也無濟于事。
從一開始結局就已經注定好了的,他們會相遇,但那僅僅隻是相遇,不會相識、相知,更不會想起來。
念酒雖是先前不怎麼關心這等,卻也難得被吸引了幾分,也緻使逐漸了解玄軒的各種風氣。
也因此知曉,他們所謂的‘知曉’,也無非是寒涼一點一滴、不緊不慢、日複一日滲透進骨髓裡,思想滿是被冰霜覆蓋了的雪落凝結成水,再慢慢散開化去,在心尖上流淌蜿蜒,直到發麻發僵,才蓦然發覺好像遺漏了些什麼,具體是什麼記不清了,但總歸每當想起來時都是一種如鲠在喉心口發澀般的苦楚無奈與不甘遺憾,是愁苦,更是憤恨,是無濟于事,更是無可奈何。
卻終究是錯過般擦身而過。
但玄軒的‘根源’,世道的‘根本’究竟是從何而來,又為何會對這些事情這般上心,好似就連天道有時也不知是從何而起的這番念想。
“真的是擾人清夢不是?”
說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無非是經常會夢到一些離奇古怪的情景,也擾得有些不能清夢。
不知是妖氣的緣故,還是此前那預知預料,總歸而論,夢中所見到的那些人們,還有不知是誰所言語間吐露的留白,也讓念酒有了自顧自辯駁的念想,想要将那些一一推理舉證。
也因此憂心頗多,想必今日風雨潇潇,也不是一個好眠的日頭,隻記得那說道世道風涼日下,也是每況愈烈,最近心頭總是會被些許事情壓着,好似也是在說到這玄軒,又或是在自嘲般望着這片土地。
隻是照常理而論,這世道之中必然是會有着定律與規則,好似自然界,也似各類界……
但小七經過檢驗出來的各類報告看來,這玄軒卻的确不同,不單是曾經所謂的仙人填土造地域,地質當中顯然也是包含着黑土礦石與各類微生物資源。
還是在玄軒千裡之外的地域報告當中查詢到,臨近海岸線的另外一段,所形成的一道天然的屏障,将玄軒這片大陸于緣衣、臣轄好似硬生生的割裂開來。
這屏障,似乎也隔閡了兩岸大陸之間的溝通往來。
念酒先前并不明曉,在擔憂玄軒根源的同時,也想起遠在汪洋大陸另外一端的緣衣,畢竟他記得,浮生先前說是會來玄軒,自己先前還那般答應下來,竟是全然不知,也并未作何調查研究。
就目前的時日而言,想必他們也是早就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