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蒂安已經坐了兩個小時了,起先他隻是發呆看着琴酒,最後思緒就飄到其他地方上去了,他摸了摸辦公桌上堅硬的棱角,觸感冰涼,室内氣候溫和,他卻有些擔心琴酒着涼。也許治療室裡還可以再放個沙發,放床不太合适,要再放個枕頭嗎。
他正想着,卻看見琴酒快要醒來,順手拿了一本書掩飾着放在手上。
“很冷嗎。”
琴酒銀色長發有些淩亂,白皙的皮膚透着粉質的紅,像是油畫的質感,看起來比平時容易接近多了,他用手背貼了下有些發燙的臉頰,搖了搖頭。
“不冷。”
琴酒的聲音低沉磁性,當他話語很少的時候,給人聽起來的感覺就不那麼疏遠冰冷。
“先生,你需要幫助嗎。”
克裡斯蒂安說完就閉上了嘴,不知為何在琴酒面前說這句話,讓他有種無力感,他不再像面對其他患者一樣自信,或者是給他們可靠的感覺。
正常來講,與病人首次接觸,不會有什麼緊迫感,也不會有什麼詳細的治療方案。一開始,最初的幾個月,他們應該隻是互相交談,然後克裡斯蒂安會在對方說的時候洗耳恭聽,等他覺得信息足夠完整的時候減少對話,并通過從其他渠道收集來的信息來幫助病人。
但是琴酒他很特殊,作為組織的高層,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克裡斯蒂安的上司,其次就是組織的工作性質,他不太好問琴酒一些事情,因為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險,他有時候甚至慶幸琴酒的閉口不言,他從來不說多餘的話,比貝爾摩德那個自稱神秘主義者的人還要神秘。
所以他也隻能等着琴酒主動開口,主動權從來不在克裡斯蒂安這裡。
“不需要,我隻是來探病的。”
探病?難以想象,他更願意相信是琴酒來這裡執行某個任務,比如殺死某個病房裡的權貴或者是其他原因。
“是嗎,可是您看起來比一些病人還要糟糕。”
“所以我來找你了。”
克裡斯蒂安的心跳猛然一滞,有一瞬間他好像喪失了語言的功能。随後他不自覺的一笑。
“那還真是不得了的理由。”
“這次耽誤你治療了嗎。”
克裡斯蒂安搖搖頭,“治療不僅僅是語言上的交談,它提供了一個安靜的環境——大多數時候都是非語言性的交流。”
他岔開話題問,“睡得怎麼樣,桌子太矮了,感覺也許這裡應該再放一個沙發。”
琴酒隻當他在調侃,便順着往下說,“不對,應該是一杯咖啡。”
克裡斯蒂安依舊挂着溫和的笑,“好吧,等你下次來都會有的,我馬上要下班了,不知您是否有時間與我共進晚餐?”
琴酒站起身,就像沒聽見最後一句話一樣,“那就不打擾了。”
克裡斯蒂安雖然被拒絕了,卻沒有任何失望,相反,他覺得今天的琴酒意外的溫柔,像是這樣普通的對話,放在他身上總有一種想象不到的感覺。
溫柔這個形容詞放在琴酒身上,恐怕會讓很多人都大跌眼鏡,但克裡斯蒂安卻覺得再合适不過了,對于人們所說的溫柔,他隻能用柔和來形容,是那種不斷妥協,任人揉捏的軟。
但克裡斯蒂安認為真正的溫柔就是充滿掌控感的,人隻有在溫和但強大,體貼但洞察的人面前才會産生這個人是溫柔的感覺,畢竟溫柔是一種主動行為,而不是被動的。
而琴酒想要做到這一點極其簡單,他隻需要像今天這樣随意的普通對話,就能輕易的把他身上的冰冷氣質磨滅,就像是在寒冷北極的一點火,你看着他就隻能看到他的溫度,而忽略你的危險處境。
另一處病房裡的柯南把藏在枕頭下的素描本拿出來,他剛剛應付完前來探望他的少年偵探團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多少有些吵鬧,一直問個不停。
而江戶川柯南的回答則一直是,“沒有什麼意外,隻是我前段時間去爬山,然後不小心摔下去了。”
步美眨了眨眼問道,“那你是怎麼獲救的呢,聽說毛利先生和小蘭姐姐也是在你送到醫院的時候才知道的。”
“…不知道,可能是聖母保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