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荒謬。
這個世界當魚還要上岸就算了。
竟然還有人責怪魚為什麼不穿衣服。
念在他現在泡在人家的洗澡水裡,喻黎耐着性子解釋,“我是魚,魚不穿衣服的。”
男人垂眼看對方金色彎起的大尾巴,頭上的耳朵突然抖了下,擡眼重新對視,皺眉認真,“這裡是獸人世界,請你遵循獸人的規則。”
魚尾突然揚起,在男人光潔飽滿的胸肌上“啪啪”拍了一下。
喻黎毫無自覺,平靜陳述,“你現在也沒穿衣服。”
男人深吸一口氣,忍耐,一字一頓道:“……我在洗澡。*
餓得都要啃生魚片了,還得在這跟人掰扯魚穿不穿衣服。
喻黎又不耐擡了下尾巴,這次避開了男人,隻是撩起水往自己身上澆,一些水濺到臉上,順着弧線滑落下去,有些被盛在鎖骨的小窩上,有些徑直滑過胸前,沒入水中。
他沒注意男人的視線倉促地偏開,嘴角勾起笑,“我現在也在水裡啊。”
終于意識到浴缸不是能夠談話的地方,男人霍然起身,結果卻忘記了他自己才是未着寸縷的人。
喻黎還好說,下半身是魚尾,沒穿衣服也有鱗片覆蓋,可男人沒有。
所以他起身後,還倚靠在浴缸的喻黎就從正視他的臉變成了正視他的……
喻黎帶着幾分疑惑和驚訝的表情讓男人大腦一空,直接出去也不是,重新坐回去也不是,這個糟糕的姿勢因為他的進退兩難又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一直到喻黎無奈出聲提醒,“好了,可以了,知道你很大了,可以不要再用這個對着我了嗎?
“我們人魚和你們獸人的大緻生理構造還是一樣的,你不——”
話沒說完,就跟水燙腳一樣,男人急促地擡腳抽身出了浴缸,在胡亂套好浴巾徑直要出門的時候,還因為太急踩到了濕滑的地方,猛地往前倒,好在扶住了門框才沒有狼狽地在“客人”面前摔倒。
“砰”的一聲,門被人用力關上。
沒過一分鐘,勉強冷靜了一點的男人又返回,門被打開一條小縫,然後留了一句“你收拾好出來,我們談一談”又“砰”一下把門關上了。
“……”
被獨自留在浴缸的喻黎眨眨眼,看了看門,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魚尾,開始苦惱要怎麼樣才能讓男人明白:他是一條魚。
一條泡在水裡不用穿衣服的魚。
一條有尾巴不能下地的魚。
他想象了一下正常的魚不小心被拍上岸後是怎麼行動的,好像是努力地用尾巴拍打地面匍匐前進。
“……”
喻黎一臉抗拒地拍散這個想法,幹脆把手靠在浴缸邊上,頭也枕在上面,無聊地用尾巴拍拍水,等着外面的人什麼時候意識到他是一條魚。
大概又過了十分鐘,可能是一直沒見到喻黎出來,男人終于再次打開門——依舊隻開了一條小縫。
“十分鐘了,你還沒收拾好嗎?”男人問。
喻黎翻了個白眼,語氣懶散,“就算給一百分鐘也收拾不好。”
男人停頓了下,皺眉把門又打開了點,最多隻能稱得上一個大縫,謹慎地問,“那我現在可以進來嗎?”
禮貌得好像剛剛耍流氓的不是他一樣。
喻黎腹诽。
“進來。”
門依言被打開,男人再次走進來。
在等待的十分鐘裡,他把剛剛胡亂系上的浴巾換成了家居服,但因為是黑色的,加上他嚴肅的表情,顯得這次的談話還算正式。
他先是将視線落到喻黎金色的魚尾上,然後提出自己的猜測,“你沒有腿?”
“……”喻黎垂在浴缸兩側的手默默握緊,真是不會說話。
他隻是靈力不夠化人形,什麼叫“沒有腿”?
因為喻黎不吭聲,男人還以為是自己戳到了人家的痛處,張口想表達歉意,又想起來面前這條魚來路不明,突然就出現在了他家裡,但是卻沒有觸發未知人員闖入的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