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都沒吭聲的陸沐霖立刻“唰”一下扭過頭,看着喻黎。
喻黎:“?”
陸沐霖用另一隻手指着那個獸人頭上的氣泡,壓眉不滿,“不要跟我同款的。”
“……”
出乎意料的要求。
喻黎無言,轉頭手一揮,原本能夠罩着頭的氣泡一下縮小,小到隻能夠攏住秃頭獸人的嘴巴。
可他上一秒才從溺水中得救,久違的氧氣讓恐懼下的他拼命地用力呼吸喘氣,氣泡縮小的時候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海水進鼻子,整個鼻腔都是水堵住氣管的脹痛感和窒息感。
“嗬!嗬!”
求生欲讓喪失理智的他努力調整用嘴呼吸,終于緩過勁來,怔愣地瞪着眼睛,喘着粗氣,臉上是劫後餘生的後怕和慶幸。
還好,還好……
還好活過來了。
可惜,喻黎留他的初衷并不是為了救他。
隻見人魚安靜地浮在水中,同海水般澄澈的眼眸阖上,嘴巴翕動,無聲吟唱記憶中人魚召喚魚群的歌謠。
隻是閉眼睜眼的功夫,一群電鳐和電鳗從破裂的牆壁撞進來,悄然無聲地将還在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命的秃頭獸人包圍住,直到他不小心擡手觸碰到一條電鳐的尾巴被電擊慘叫出聲,才驚恐地意識到他現在的處境。
“啊!救命啊!呃——”他慌張地撲騰着四肢,下意識大聲呼救,卻忘記了他現在隻能靠嘴呼吸,張口的同時鼻腔再次進水,溺水的窒息感再次襲來。
他絕望地竭盡全力往上遊,又觸碰到電鳗的身體,被受驚的電鳗放出電流擊中——他終于也體驗到了海獅的感受。
想必之後再和人炫耀分享心得的時候,一定會更有感慨吧。
如果他能活到那個時候的話。
喻黎漠然看着男人發出一聲聲慘叫,面上無一絲動容,突然拉着人的手心被人用指腹輕蹭了下,那股酥麻的感覺立刻又從掌心延至心髒。
他甚至以為是哪條電鳗或是電鳐跑過來電了他一下,反應很大地甩開陸沐霖作亂的手,瞪他,“又幹什麼?”
陸沐霖沉着臉發問,“你剛剛……”
喻黎不搭腔,表情卻更冷,心裡想如果陸沐霖是要替面前這個秃頭男求情,那就把他也扔進去陪着挨電。
陸沐霖深吸一口氣,語氣帶着譴責,“你剛剛是不是故意不出聲,不讓我聽你唱歌?”
“……?”
喻黎翻了個白眼,“獸人的聽覺頻率範圍在20到20000赫茲之間,人魚吟唱時的聲音頻率遠高于你們的聽覺範圍。也就是說,你剛剛跟聾子沒有區别。”
陸沐霖半信半疑,“真的?”
喻黎點頭,“真的。”
才怪。
他隻是覺得在陸沐霖面前唱歌會……很奇怪,尤其是他們現在還手拉着手的情況下——哦,手剛剛已經甩開了。
解決完要解決的人,剩下的喻黎全都扔給陸沐霖處理。
“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陸沐霖被人魚揪着後領往水面遊,中途又試圖讓他換個稍微溫柔一點的姿勢,不過人魚一個眼刀過來,他就默默閉上了嘴。
他怕再說下去,對方會不耐煩直接把他扔開,自己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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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遊上岸後,被氣泡救上來的獸人基本都走完了,經曆了今天的遭遇後,恐怕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對水族館産生心理陰影。
“爸爸!你看那個人,他都這麼大了還沒學會收獸耳!哈哈廢物!”
熟悉又刺耳難聽的聲音響起,兩人擡頭看向唯二留下來的獸人——是那對扯斷了水獺手臂的獅子父子。
小獅子眼睛還通紅,但年紀小忘性大,又沒有真正面對過生死,此刻正用手指指着從水中上來的陸沐霖,一邊笑一邊喊着“廢物”。
陸沐霖率先收回視線,平靜地側過頭,将還泡在水裡的人魚抱起來,“我們回去吧。”
“等一下。”喻黎的尾巴啪一下拍在陸沐霖腿上,制止他往前走的動作。
陸沐霖依言停下,垂眼看他想幹什麼。
喻黎沒看他,側過頭笑眯眯對着那頭小獅子問,“因為收不起獸耳,所以就是廢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