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昀發現父親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他垂下頭,不與其對視。
看着他的時候,會想起誰呢?安昀看過自己另一位父親的照片,毫無疑問他的長相更多遺傳了安徊,當他是Beta時顯得格格不入,成為Omega反而對味兒了。
為他診斷的醫生數不勝數。安昀記得有個醫生來自研究院,是個專為Omega治病的Beta。
第一次看到安昀,他大呼這簡直就是标準的Omega長相,如果不是Omega就太可惜了。
安昀沒說話,一旁坐着的安徊轉了轉鋼筆,問:“什麼是标準?”
衆人不明所以。安徊又道:“你定的标準?文件在哪裡?定義的範圍是?”
醫生不敢反駁,隻能呵呵尴尬一笑,打個岔把話題帶過去了。
安昀後知後覺看向父親,卻見他一副思索的模樣,似乎真的在糾結所謂的文件。但誰都知道沒有。那句話可能是贊美,可能是玩笑,或者刻闆印象,誰都不當回事。
但第二天,那個醫生就被踢出了研究院,理由是擅自杜撰标準。
這個理由純屬扯淡,但沒人有異議。畢竟在研究院,院長的話語權高于一切。
這個由他提議,由他設計,由他監工,最終鑄成用于囚禁同類的巨大牢籠。
兩人簡短交流了幾句,聽到安昀說起季談此人,安徊果然起了興趣。
“你知道,你們為何被匹配到一起嗎?”
安昀眼神遊移,不說話。
“信息素的判定上,你們是最契合的。”安徊站起來,拉卷簾一樣拉下來一塊白闆。白闆光潔如新,但安昀知道很快就會就會布滿圖案和算式。
這時候,安徊看向他,敲了敲白闆,問:“如何證明?”
安昀頭皮發麻,如坐針氈。
這就是他不想來這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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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房間,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無人應答。
敲門聲又持續了一會兒,門外的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打商量道:“看來不在家……要不下次再來?”
被他問詢的是個稍稍發福的警察,聞言臉一橫,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我記下了門牌。”他忙補充道,“下次我再來訪,勞煩您遠程監督。”
發福警官這才點頭同意。
不難看出兩人的關系是上司和下屬。下屬握着一部手機,另一隻手提着一袋傳單似的東西。他們本該從一樓開始篩查,但下屬貼心地安排先來這層樓,因為上司要先來看看朋友的遺孤。
已故朋友的女兒還在上學,這幾天生病在家休養。學校通知她名義上的監護人來看望她,發福警官姗姗來遲,見到開門後戴着口罩畏畏縮縮的女Beta,他嘴一咧,笑得極熱情。
“怎麼?不請叔叔進去坐坐?”
女孩兒眼睛眨了眨,搖了搖頭,腦袋恨不得縮進衣領。
發福警官無奈搖頭:“啧,膽子還是這麼小,半點不像你母親!”
聽見母親的名号,女孩兒更瑟縮了些。好在警官沒再多說,隻使喚起下屬,把禮物堆在門前。
女孩兒雖然看着害怕,門卻牢牢抵着,硬是不讓警官把東西拎進去。
争執之間,隔壁鄰居的門“砰”地被推開了。
“喂喂!吵什麼吵?不知道有人白天睡覺嗎?”
開門的正是烏不烨。他臉黑沉沉的,聲音裡滿是熬夜後特有的沙啞和困意。
但制造噪音的二人并不懼他,微胖警官下巴一擡,下屬就要為他發聲了。
“我們是前來巡查的警察。”
話是這麼說,但并沒有出示證件。
烏不烨定睛一看,立即發現他們是一個Beta一個Alpha的巡檢組合。這一帶在他們的管轄範圍,但烏不烨很少見到微胖警官,隻有時候見過另一個Alpha在胸襟上别個攝像頭,來回到處晃悠。
相比起上次,Beta警官圓了一圈。這次是什麼事,居然能讓他舍得邁開腿屈尊到這種地方來?
烏不烨心裡疑窦叢生,他做出一副吃癟的模樣,陰陽怪氣道:“誰知道真的假的,手裡提這麼多東西,更像來貼小廣告的……”
他聲音越來越小,像是沒有勇氣面對他們真是警察的可能性。胖警官輕蔑一笑,也不多做解釋,目光又放回到故人之女身上。
烏不烨瞥了眼Alpha警官手裡拎的東西,趁機問:“這些真不是小廣告?”
上司沒注意這邊,Alpha警官态度就沒那麼強硬了。
“不是。”他說,将東西往身後放。但似乎又想起什麼,從裡面掏了一張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