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凡親眼看到司嬌跟着王一舟下了樓梯，望着漆黑的樓梯間，蹙了蹙眉，心一橫邁出了步子。

彙演廳大門緊閉，整個二樓有種駭人的安靜。

方澤凡正想轉身回去，瞥到了拐角間的一抹亮光。

他順着光摸去，能看到，一盞暈黃色的道具燈挂在衣架上，旁邊的窗簾抖了抖。

“司嬌？”

無人應答，方澤凡隻好進了房間找開關，猛然窗簾拉開，冒出了個狗熊頭。

房間的燈也亮了起來。

司嬌将狗熊頭套摘下來，咯咯笑着。

方澤凡則一臉鄙夷看着她：“你不會以為能吓到我吧，我早就猜到了。”

“是嗎？”司嬌可惜地撅了撅嘴，眼角劃過一絲狡黠，她指了指身後，“那這個呢？”

“什麼？”方澤凡下意識轉頭，猝不及防瞅到黑發白衣。

房間傳來了一聲尖叫，三聲笑音。

方澤凡上樓梯依舊心有餘悸偷瞄着身後的司嬌，張了張嘴忍住了想罵的話。

司嬌慢悠悠道了句：“幹掉你，易如反掌。”

方澤凡腳步頓了下，司嬌真特麼記仇。

笑意在司嬌唇畔溢出，在聲控燈熄滅那一瞬間消失殆盡。

前幾分鐘。

韓紫霏随手拎了個狗熊頭套，遞給司嬌：“《她》的事，我告訴了方澤凡。”

司嬌眼皮跳了跳，歪着腦袋：“什麼時候？”

韓紫霏：“上次的票。”

“他去了嗎？”

韓紫霏将頭套塞到司嬌懷裡，歎口氣，無奈苦笑：“不僅去了，還把門口的海報順走了。”

司嬌愣了幾秒，對上韓紫霏的眼眸，沒忍住噗嗤一笑。

韓紫霏聲調低了幾分：“我要去學表演了。”

司嬌停了四處擺弄的手：“下決心了？”

“嗯，現在努力的話，高考應該可以進個不錯的學校。”

司嬌點頭，将翻出來的假發遞給她。

聽到腳步聲，韓紫霏關了燈，瞬間黑暗的視線放大了聽覺。

她暗啞的嗓音卻清晰明了。

“司嬌，矯情的話我隻說一次。”

“謝謝你。”

.

周二是日常的體育課。

背了會兒單詞的司嬌，在操場周圍溜達，瞥到紅彤的一角，腳步不受控制出了操場。

她仰頭看去，傅律清華大學，幾個字在風吹日曬下失去了原本的痕迹，卻在褪色的背景下格外清楚。

“想去？”

一道溫潤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

司嬌回頭看了眼王一舟，他嘴角微翹，帶着淺淺笑意，眉眼卻夾着促狹。

司嬌颔首：“怎麼不打球了？”

“禍害他們一陣就行了。”王一舟低頭，微弱笑聲似風拂過枝桠，“總要有些眼色。”

王一舟走近，将視線從清華大學移到了傅律上，心中有所了然：“傅律？”

隻見司嬌扭頭望着他：“你認識？”

“不認識。”王一舟指着光榮榜，“但天才的名号總會聽說些。”

司嬌退了一步：“聽韓紫霏說，你這次是年級五十五名，考得不錯。”

王一舟啞聲失笑：“但也沒跟上你的步伐。”

司嬌将視線轉到了另一面牆。

王一舟瞥了眼上面的照片，最終定在傅嚴上。

“雙胞胎少不了比較，他壓力一定很大。”

“是啊，一定很大。”司嬌長歎口氣，又想到傅嚴趴在桌子上埋頭做題的模樣。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司嬌回頭就見，方澤凡勾起手臂整個人罩在了王一舟肩膀上。

安靜的氛圍随着他的聲音高了幾分。

他雖然重心在王一舟身上，眼神卻落在司嬌的臉上：“看什麼呐？”

司嬌懶地理他。

方澤凡自顧自瞧了起來，是年級前十的光榮榜。

他掃了一圈，将視線定在了高二第十的付敞坤憨厚的笑臉上，一旁是不正經的标語，“旺鋪招租”。

嘴咧開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王一舟将他胳膊挪開，向司嬌身旁靠近幾分。

“如果能上光榮榜，你想寫什麼？”

司嬌笑笑：“沒想過。”

“怎麼，不敢想？”

兩人視線唰唰落回方澤凡身上。

隻見他嘴唇翕合：“我就敢想。”

語畢，兩人都靜默了。

有人喊王一舟，他擺手溫聲告了别。

司嬌才側身看方澤凡随意披在背上的校服。

“沒打球？”

“趙睿不在，打了幾場沒意思。”方澤凡将衣服拽下來，慢慢穿好，迎着陽光睨着她，“怎麼一個人？”

司嬌：“徐可然想玩乒乓球。”

兩人眼神默契交彙，先是方澤凡放出朗朗笑聲，和叽叽喳喳鳥鳴莫名和諧。

方澤凡将拉鍊拉好，眼尾還存着未收回去的悅色，他微弓着腰，散漫揚着眉。

明明是平常招人煩的模樣，但那不大不小聲音卻撫平着司嬌的情緒，輕敲着她的心尖。

“你上了光榮榜，标語讓給我寫行不行？”

“不行。”

“不行？那我上了光榮榜，标語讓你寫。”

司嬌覺得陽光有些晃神，不然怎麼聽出點撒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