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門才開,開門的人面色慘白,額頭碎發被汗水打濕,皺着眉似乎很痛苦,她身體微蜷縮着,像是随時倒地的紙片。
還沒等方澤凡開口,司嬌便昏了過去。
方澤凡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腰,司嬌倒在他的懷裡,眼皮不安地抖動,身體滾燙,隔着毛衣,他都能感覺到。
方澤凡把門關上,将司嬌打橫抱進了她的房間,掀開被子,看到那個枕頭邊的毛絨兔子,動作停頓下。
見司嬌在他懷裡扭了扭,他輕輕将她放到床上,蓋上被子。
縮在被子裡的司嬌格外嬌小,少了平時的伶牙俐齒。
方澤凡伸出手指,捋了捋粘在她鼻尖上的頭發。
司嬌從痛楚拍打的巨浪中喘了一口氣,猛然睜開了雙眸。
她眸子烏黑發亮,像水洗過一樣,就這樣闖入了方澤凡的視線。
“你怎麼在這?”
方澤凡挪開手:“你怎麼了?”
司嬌緩着呼吸,聲音如細蚊:“肚子疼。”
她又問了一遍:“你怎麼在這?”
“打你電話沒打通,下樓看看。”方澤凡将被角掖了掖,“你給我開的門。”
司嬌努力回憶,但痛感分了她的注意力,她怎麼也凝不了神。
方澤凡出了房門,去找熱水,倒了杯放在司嬌的床頭。
司嬌聽到動靜睜眼看着她,鴉羽長睫緩緩扇了扇,有氣無力:“我抽屜有布洛芬,幫我拿一下。”
方澤凡沒聽清楚,湊身到她的耳邊。
他兀突的喉結,上下滑動。
司嬌喉嚨發幹,啞着嗓子,一字一句:“抽屜,布洛芬。”
方澤凡才聽清楚,去翻她的抽屜,最上層沒看到布洛芬,卻看到一張褐色污漬的答題卡,熟悉的字迹讓他一愣,大腦流過道道電流。
他動作沒停,去拉下一個抽屜,終于在最下層看到了布洛芬三個大字。
司嬌痛到意識模糊,沒空搭理方澤凡,吃了藥就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等她睜開眼睛時,身上已經一身汗,她掀開被子坐起來,看到方澤凡正托着腮在她的書桌上打盹。
他隻穿了一件毛衣,在嚴冬臘月的日子,是格外的單薄。
司嬌有些愧疚。
是她自以為的愧疚。
斜斜灑進的陽光,在地闆上投下一片光斑,與周圍形成割裂。
這告訴司嬌,時間的流逝。
打盹的方澤凡在頭栽落那一刻有了片刻的清醒,他扭頭看向司嬌,見她已經坐了起來。
淩亂的頭發散在她肩頭,惺忪的眉眼眨了眨一動不動盯着他。
空中四目相接。
緩過神的司嬌意識到她盯方澤凡太久,不自然收回了視線,嗓音是意外的幹啞。
“幾點了?”
方澤凡也收回視線,劃開手機看了下時間:“兩點。”
他起了身,走過去,拿走那個空杯子,出去添了杯水。
轉身回來,司嬌已經站在門口。
方澤凡将杯子遞給她:“餓了吧,想吃點什麼?”
司嬌搖搖頭:“不麻煩你了。”
“不麻煩。”
觸到方澤凡冰冷的手指,司嬌下意識擡了眉。
大概意識到司嬌的目光,方澤凡轉了話題:“番茄雞蛋面?”
司嬌:“沒有番茄。”
“我家裡有。”
聽到關門聲,司嬌生無可戀捂着臉,走到了鏡子面前,瞧到自己憔悴的模樣,有點想昏死過去。
這不是我。
這是誰家的女鬼跑出來了?
本以為方澤凡會帶着食材來司嬌這裡做,沒想到他直接做好端了過來。
還捧了一盤車厘子,個個飽滿紅潤,沾着水珠晶瑩剔透。
司嬌舔舔嘴唇還是借口婉拒了。
“姨媽期間忌口。”
大概不知道女生月經的忌諱,方澤凡了然點頭。
他将食盒放下來,最上面一層是剛盛好的番茄雞蛋湯,還冒着熱氣。
司嬌接過來,見他動作沒停,又端出來一碗排骨湯。
他垂着頭:“中午來了客人,還剩點排骨湯。”
方澤凡披了件羽絨服,但司嬌把暖氣打開了,蒸騰的熱氣躁得他有點冒汗,他剛坐下。
司嬌直勾勾的眸子盯得他心裡發怵。
胡亂組織着語言:“就,答謝你這幾天的輔導。”
見司嬌的眸子并沒有放下。
方澤凡鬓角已經濕了,他捏了捏手指,咬着嘴唇,聲音低了低:“總不能見死不救。”
聽到這句話,司嬌終于扒拉着面條,認真嗦起來,沒說一句話。
沾染污漬的答題卡靜靜躺在最上層的抽屜裡,可愛的玩偶靜靜注視着床上的人,沒理由送出去的禮物壓在櫃子裡。
靜悄的喜歡藏在無言的心裡。
肆意生長,就像青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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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學前一天,司嬌被方澤凡“願賭服輸”去了跆拳道館。
今日是跆拳道男女對抗賽。
方澤凡似乎要借着這個比賽一雪前恥。
徐可然非得來湊熱鬧,趙睿更不用說了,方澤凡與他關系匪淺,兩人過年都要親自拜訪,這個熱鬧方澤凡讓他湊湊,他嘴上說無趣,卻來得比誰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