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張朝炳的接觸還是十分有價值的，首先從多個角度印證了他們已經取得的證據的可靠性，拿着這些證據繼續推進，取得突破的把握會更大；其次許朝炳還提供了第三方人證，就是那家供應商，三人商量過後決定和這家公司也接觸一下，取得他們的證言；一個超出預期的發現則是，他們對于張卓在豐州廠的影響力存在低估，如果沒有對面談持謹慎态度，嘗試去和任何廠裡的人接觸都有極大可能會被張卓察覺！

其小元想到這節也感歎了一下，果然這份工作太講究細節，半點都馬虎不得！

唯一遺憾的是招工的事情沒有什麼突破，隻能期待在和張卓決戰的時候能有收獲了！

三人将資料整理好發給了石教授，當他聽說舉報者居然是許朝炳的時候也覺得有些意外，思忖了一下說：“看來接下來和當事人的正面接觸會比較挑戰啊，雖說現在不确定這件事能不能推進，你們也可以先嘗試思考讨論一下，這會是一次非常好的鍛煉機會！”

還好這一次沒有讓他們等太久，瀚宇總公司終于同意他們對這件事進行徹底的調查了，并且表示隻要查證屬實就會處理到底！就在其小元他們三人摩拳擦掌地打算大幹一場的時候，電話中的石教授卻問：“下一步你們打算怎麼做呢？”

“明天就去豐州廠找幾個當事人面談！”三人早已經商量好了具體的步驟，自然回答得毫不猶豫。

“以什麼名義進門呢？”石教授問。

“這……”三人頓時卡住了。他們制訂的所有後續計劃的前提都是見到當事人，至于怎麼見到他們，竟然被忽略掉了！并且因為石教授這一問，他們立刻想起了上次進豐州廠時的情形。門衛本來就在張卓所管理的範圍内，假如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他們恐怕連大門都進不去！就算臨時編個理由闖進去，想見到張卓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吧？

正常情況下要約見被調查人都是請公司合規部或者HR部門來協助安排，但豐州廠的情況太特殊了，沒有獨立的合規部門，HR部門則根本就是被調查的核心，這一步該如何開展呢？

許朝炳作為總經理倒是有安排他們進廠的權限，但他又不想自己的身份曝光，怎麼可能配合這麼做呢？

見三人半天不回話，石教授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其同學不是準備了一份很不錯的訪談提綱，何不利用一下呢？”

一語點醒夢中人，三人同時意識到，原來他們手上原本還有一個内部督察體系建設的項目！他們進而想到，這個項目原本就是石教授在得知了舉報信的事之後啟動的，難道他那時就已經意識到張卓的案子有一天會走到這種尴尬的境地，需要提前做一下鋪墊嗎？

“老師，您不會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天吧？”方孝棟忍不住脫口問道。

“呵呵，誰知道呢。”石教授卻諱莫如深，“上次我已經幫你們引過路了，這次就不出面了，你們都很聰明很專業，該知道怎麼做的。有什麼問題給我打電話。”

“好的，謝謝老師！”方孝棟由衷地說着。

于是次周的星期一，方孝棟、周正一和其小元三人租了輛車，再次來到了豐州廠。開到門口的時候，厚重的大門應聲而開，門衛剛要開口，方孝棟已經先行說道：“直走，第二個路口右轉到頭八号辦公樓對吧？”

門衛聽了一愣，之後點了點頭，敬了個禮就讓他們進去了。

和上次一樣，一到八号辦公樓下就看到樓前站了一個人，見他們過來還招了招手。此次卻不是許朝炳，而是張卓！

等三人走到門前，張卓便迎了過來，笑道：“歡迎歡迎，一直盼着你們呢！”接着依次與方孝棟和周正一握手，隻在見到其小元的時候，他雖然也伸着手，臉上卻劃過了一絲極不易察覺的不快神色。

看來雖然上次其小元的不配合對他沒有産生什麼實質影響，但他還是記上仇了！

四人走上樓，快到會議室的時候方孝棟說：“這次HR部門訪談的内容最多，咱們不妨分頭進行吧，我和你一起，其他的問題麻煩你另外找兩個本部門一線的同事，讓小周和小其同步和他們聊一下，提高點兒效率怎麼樣？”

“哦，也行，我叫兩個人。”張卓點頭應着，拿出手機像是發了信息出去。

很快，兩個人從辦公區走了出來，是兩個年輕的女孩子，一個瘦瘦高高戴着眼鏡，文靜帶着書卷氣；另一個個子稍矮，圓臉大眼睛，長得甜美可愛。

“這是我們部門的夏敏、李晴。”張卓分别指着兩個女孩介紹道，接着又對她們囑咐了一句：“他們想了解一下公司管理的情況，你們配合一下。”

于是分别在豐州廠的三間辦公室裡，三場訪談同時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