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他也有錢,他有很多的零花錢,他可以全部拿出來,都給他們,不要殺了他。
“咚咚咚咚。”
箱子響個沒完沒了。
綁架犯覺得他價值越來越低,就更沒有耐心應付他。
于是把箱子,扔到了倉庫的角落裡。
關了門。
沒人再能聽到他的聲音。
在漫無邊際的恐懼裡,司疆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都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現在是在做夢。
夢醒了,就回到家了。
爸媽雖然不怎麼管他,但是不會不要他的。
可是他等啊,等啊,等到都快失去意識。
等到無邊的黑暗都變成了惡鬼,在他耳邊說:“你爸媽不要你了。”
“你是沒人要的小孩。”
“你會死在這個箱子裡,然後在海裡腐爛,被魚分屍。”
“到時候你爸爸媽媽已經生了第二個兒子,他們不會這樣對他,他們會關心他,呵護他,陪着他長大,給他過每一個生日。而你,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司疆,你什麼都不是,世界上沒有人需要你,沒有人愛你。”
“你隻配孤獨地死去。”
沒人要我,沒人愛我,我什麼都不是。
司疆抱着頭,重複這幾句話。
眼前是每次他去拉媽媽的手,被冷漠地打開。
每次他期待地看向爸爸,爸爸讓他懂事一點,不要打擾他工作。
于是他開始叛逆,裝病,惹事。
卻隻換來看待麻煩的眼神。
偌大的别墅,隻有保姆陪着他。
每一個生日,他都是自己坐在凳子上,孤零零地看着保姆幫他點燃蛋糕上的蠟燭。
勸他說:“司總和司夫人工作有些忙,但是他們送來了蛋糕,還有禮物,我陪少爺您過生日吧。”
他把蛋糕狠狠地揮下桌,轉身跑回了房間。
“少爺?少爺,您别生氣了,一天都沒吃東西,小心餓壞了肚子。”
“少爺,您就吃點東西吧。”
保姆在外邊敲門。
他捂着耳朵不想搭理。
“嘎吱。”
門怎麼打開了?
他不是反鎖了的嗎?
“司疆。”
有人打開了箱子。
打開了房門。
來到他身邊。
司疆茫然地仰頭,宗鹽站在他面前,拿着一個碗,問道:“吃不吃?”
是一碗粥,裡面隻有可憐的幾片青菜和肉。
司疆吃慣了精緻的食物,即使早已饑腸辘辘,身體卻下意識地嫌棄道:“這都什麼窮酸的食物,我才不吃。”
話一落音,他心道不好。
果然,宗鹽的表情瞬間降了溫,眼神裡藏着熟悉的厭棄:“養條狗都比你省事。”
說罷,端着飯碗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裡。
手中的燭火也随之遠離。
司疆這才意識到不對,忙喊道:“别!”
“啪。”
門關了。
他再次陷入了黑暗。
這次,還會有人再來找他嗎?
司疆着急地朝宗鹽離開的方向喊:
“我吃,我吃還不行嗎?”
“宗鹽,你回來!”
你回來……
沒有人回應,又沒有人回應。
司疆痛苦地抓着自己的頭發。
我在幹什麼,明明都有人來找我了,明明都有人救了我,為什麼我要這樣。
司疆,你會死在這裡的。
如果你不乖乖聽話,你一定會死在這裡的。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一碗涼透了,已經坨了的粥,放在了地上。
他呆呆地想伸手去拿。
手被冷漠地打開。
“就這麼吃。”
怎麼吃?
司疆好像有些懂了,宗鹽不是說他連狗都不如嗎?
那他——
就像狗一樣去吃。
天之驕子趴在地上,頭埋進碗裡,失去了所有的體面,用舌頭舔幹淨了最後一粒米。
然後有人滿意地拍了拍他的頭,溫柔道:“真乖。”
對,他得乖一點。
乖一點,就會有人來打開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