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一般的月光,在湖面上碎開。
天際的微風吹來,一池被攪散的星光。
在巨大的屏幕上,男女主站在山野湖邊,逃命之後,相擁交頸。
多麼美好的一個場景。
可惜小小觀影廳裡沒有一個人在認真看。
“咚,咚,咚。”
鞋尖有規律地敲在座椅背部,帶着明目張膽的惡意。
“你好,可以不要再踢腳了嗎?”
好脾氣的白袤終于忍不住,回頭低聲說道。
他對上了一雙比無光的夜空更漆黑的眼。
臉色極冷,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死物。
白袤一下子警惕了起來。
這人,不會是變态吧?
“我想踢,就踢了。”
司疆抱臂,黑色的襯衫松開到第四個扣子,下颌線淩厲,仰着頭,無比高傲。
“你真沒素質。”
白袤無語,友善的臉都皺了起來。
“我在自己家踢自己的椅子,有問題嗎?”
司疆冷笑一聲。
“這家電影院是我家的,你有意見?”
……炫富?!
白袤嘴角一抽。
這都什麼事,看個電影還能碰到無聊的富二代抽風,是不是過會出去應該買張彩票。
他看司疆一點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便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低頭問宗鹽:“學姐,要不我們換個位置,去前面坐?”
座椅的震動停了下來。
微弱的白光下,一直沉默的女人側過頭,人造月光打在她的臉上,竟無比的适配,遙遠而又冷淡。
司疆看到她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随即毫無反應地移開,胸口抽痛了一下,像是被極寒的幹冰在灼燒。
他呼吸開始急促。
“司疆……”
旁邊的陳柏小聲提醒他。
别在這裡失控。
陳柏絕望地看着自己的發小,那雙眼簡直像血肉一樣,粘連在那個女人身上,仿佛生生在被剝離。
他在被迫剝離。
卻無比的茫然,似乎自己根本意識不到渴望重新長回去的渴望。
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陳柏緊緊盯着司疆,準備在他失控那一刻,控制住他。
早知道,就不讓他回國了。
司疆感覺自己的每一寸神經都在撕扯,随着宗鹽的點頭,她随着那個卷毛男起身,把瘦竹般的背影留給他時。
他覺得自己正在被那把火燒成灰。
“誰,讓你走的?”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多壓抑。
“我不準。”
像燒幹的琴還在試圖拉弦。
“你神經吧。”
白袤忍着怒意,瞪他。
要不是公共場合鬧起來,會影響到别人,他真不想讓這個人這麼嚣張。
哪有自己無緣無故地招惹别人,還管來管去的啊。
“學姐,我們換個場次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