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在所有人當中最讨厭變化,也最畏懼變化的還是那個小孩。他永遠笑着,永遠樂觀,永遠大步向未來走去,卻從來不會回頭看一看,如果。
如果能夠回到過去,躲開那場漫長孤獨的侵襲,或許在那個走向未來的現在,他擁有了更高的成就。
但是那是不一樣的。
許舒鶴從旁人的笑容中回過神,固執的再一次把思想拉回到了幾年前的那一天。在旁人的喧嚣聲中,寂靜的獨守着屬于自己的一小塊領域,如同抓住那滿手的流沙,小心翼翼的把幾乎空無一物的雙手護在胸前。
沒有人向他問過,如果回到過去,他應該怎樣改變未來,他們接受的教育注定了他們對于這個方面有幾近刻闆的認知,他們會熟練地躲開每一個過去的自己,也會明白未來的自己同樣如此,因此行動的時候上下左右有所顧忌,達成想要的結局。
并非過去的每一分遺憾都需要改變,每一份感情都需要被珍惜。
如果,如果過去可以改變。
那麼那又如何呢?或許會損失一段更加刻骨銘心的感情,一個一直陪伴你到現在的朋友,一段永遠不會釋懷的友誼。
昨天同學聚會的時候,許舒鶴作為最後清醒的人,和其他幾個醉的不多,叫了代駕的人一起送其他人回家。
“謝謝,真是麻煩你了,許小少爺。”班長在車上的時候就陸陸續續的想吐,被不想弄髒自己車的許舒鶴毫不留情的遏制了。
“沒關系,我不和醉鬼計較。”許舒鶴輕飄飄的說道,架着班長的胳膊借力讓他用發軟的雙腿踩着雲朵一般毫無規律的走了上去。
“雖然你應該有點介意我用你的廚房,但是你需要一碗醒酒湯。”許舒鶴看着面前這個對于他來說過于簡陋和嬌小的家,語氣平和的說道。
“哦哦,謝謝你。”打開冰箱,無視保鮮層裡面所剩不多的食材,許舒鶴在那些作為配角出場的中藥材上琢磨了一會兒,還是一樣一樣的把它拿了出來,加上水,在廚房炖上了一碗醒酒湯。
這需要時間,而在這期間已經醉了的班長和許舒鶴并沒有什麼好說的,他也不好在别人的家裡未經過允許四處走動,隻得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着倒在沙發上半醉半醒的班長。
“小少爺,你知道嗎?如果如果能夠回到過去,”班長似乎是醉到了極緻,不知道為何突然坐了起來,滿臉亢奮的看着坐在對面的許舒鶴,一邊手舞足蹈,一邊大着舌頭和他講着什麼。
“我在高三的時候就應該好好學習,不然也不至于沒考上理想的大學,原本追上的女朋友留在本地,最終因為異地分手,現在這個學曆也找不到什麼好的工作……”他似乎越說越亢奮,情緒卻越來越低迷。
“現在已經很好了。”許舒鶴也不知道自己在和一個醉鬼說什麼,隻是直視着他的眼睛,心平氣和的說道。
好到什麼程度呢?好到如今的世界格外的和平,沒有催命一般的任務,不用苦惱那些世界與世界之間的交際,不用發愁那些救世主一般的任務該怎麼完成。
在那場遊戲之後,他孤獨的走了一段路,再一次擁有了刻骨銘心的感情,擁有了能夠陪他繼續走下去的朋友,于是他不敢回頭。
“也是,許小少爺,你這種人和我們怎麼會相提并論呢?”班長似乎是自嘲,又似乎在自言自語:“錢已經能夠滿足世界上大多數的需求,而你的家世讓你從小到大從來不缺錢……”
不,不是的,人作為社會性生物,還應該擁有與其他人關聯的各種感情,切切實實的體會到自己腳踏實地的生活在這個社會,這才是一個完整的人。
徐舒鶴認為自己不該和沒有交心的班長說出這段話,于是接着保持沉默,但思緒卻不知不覺間跟着班長的話語飄到了遙遠的地方。
如果重回到過去……
如果能夠回到大戰之前,他所攜帶的這份來自未來的記憶,能夠給當時的戰局帶來不少的情報,即使由于未來的原因不一定準确,卻也是減少傷亡的最好辦法。
那麼現在陪着他的那兩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