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安王有封地,到時他便可以先返回封地,自立為王,借着地形要塞養兵蓄銳,再舉兵也未嘗不可。
誰知廣安王卻笑了,“姨母以為沈存旭會給我東山再起的機會嗎?”
怕是他一旦投降,永和帝便會立馬找由頭将他處死!
廣安王實在是太了解自己這個内心狹隘的皇兄了。
“所以姨母,黃泉路上太冷清,你便陪侄兒一同去吧!”廣安王是抱了必死的決心,成王敗寇,輸了就是輸了,他從不會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
隻是可惜了這次随他前來上京的将士們,縱是成為俘虜,永和帝也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廣安王知道,他這姨母慣是會明哲保身的,恐怕一知曉這是永和帝的圈套,她便開始謀劃如何與自己撇清關系了。
謀反此事,明面上隻有他一人參與,太後自始至終都隐在暗處,就算事敗,這火也燒不到她身上。
聞言,太後心裡涼了下來,她知道廣安王此話并非玩笑,自己的心思他全然知曉了,所以就算是死也要把她一同拉下去!
廣安王手中的刀刃又靠近了太後幾分,劃破了皮膚滲出了點血,“告訴沈存旭,放本王離開上京,不然就殺了太後和他的女人!”
周圍的弓箭手都對準了他們,似是都在等待命令。
公羊荀低頭對身邊的下屬說了什麼,下屬聽後快速朝那明黃色的車辇走去,須臾,便快步走來,隐晦的向公羊荀搖了搖頭。
公羊荀眸色沉了沉,又帶了幾分歎息,望向皇後等人的眼神中帶着些許憐憫。
見狀,皇後臉色一白,瞬間就想到永和帝要棄了她們,反正于他而言,女人沒了還能再有,哪怕是曾為他生兒育女的嫡妻。
皇後心底止不住的發冷,眼底浮現出一抹怨恨,若是她的皇兒未死……
隻是現在想什麼都無用。
容妃就沒有皇後那般鎮定,見公羊荀沒有換取人質的意思,頓時眼淚婆娑:
“陛下,陛下救我!”
容妃生得好,這般哭起來叫人動容。
隻是永和帝自己不要,他們這些臣子又能如何?
公羊荀擡起手,正要示意弓箭手放箭,柳嬷嬷見狀大喊:“太後!”想要沖過去卻被人攔住了。
千鈞一發之際,左丘承出現,手中的箭矢在廣安王未反應過來之時射出,射中了他的胸膛。
廣安王的身體猛然一僵,揚起長刀想撐着最後一口氣斬殺太後,左丘承大驚,隻得飛身過去将太後撲倒。
廣安王的刀便落到了他身上,在後背劃出一道不淺的傷口,左丘承悶哼一聲,鮮血淋漓,打濕了整個後背的衣服。
變故來得太快,廣安王的親信反應過來也正與将手中的人質殺了,誰知身邊的副将突然動了,轉而将刀刃對準他們。
在兩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便被人抹了脖子。
“啊!”鮮血濺到容妃的臉上,頓時驚恐的跌坐在地發出尖叫,皇後要比失了儀态的容妃鎮定許多,但還是白了臉色,身子微微顫抖。
廣安王倒在地上,耳邊是雜亂的呼喊聲,他直直的望着遠方,好似透過無盡的人影望到了遠處的那座明黃色的車辇。
又像是看到自己的一生,他戎馬一生,也不過是個莽夫,生出奪帝的念頭,也是太後撺掇。
他是先帝幼子,極受寵愛,母妃死後,他被接到了姨母膝下養了一段時日,姨母時時告訴他,父皇喜愛他,定會将皇位傳予他。
他也是這般以為的。
隻是後來,他出宮建了府,父皇将皇位傳給了二皇兄,姨母也被送去了太妃所。
自此他便歇了心思,專心與抵禦匈奴,守護邊境平穩。
直至他收到了宮中姨母的傳信,信中道她日子過得凄苦,又道他三皇兄準備發動宮變奪位。
那時他是震驚的,因為二皇兄與三皇兄關系一向不錯,怎會造反,又經過姨母明裡暗裡的誘導,從前被熄滅的野心又重新燃燒起來。
最後,他選擇了與沈存旭合作,能者為帝。
隻是在關鍵時刻,邊界匈奴異動,他又不得不放棄整兵回去鎮壓,使緻他與皇位失之交臂。
他不是聰明人,沈存旭也不是。
但沈存旭有一把好刀,就像這一次,他被他算計,姨母也選擇明哲保身棄了他。
廣安王死了,死時眼睛還在望着永和帝所在的方向。
這場策劃已久的兵變,就這樣慘淡收場。
“太後!”
左丘承強撐着移開,讓柳嬷嬷把太後扶起,他後背鮮血直流,身體搖搖欲墜,一個羽林衛忙去扶住他:“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