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2:“如此說來,這陸小姐身世當真可憐。”
看客3:“誰說不是呢?當初那二小姐想害她,幸得太子相救,聽聞她當時身中好幾刀,差點沒命。”
看客2啧啧道:“這羅家母女當真惡毒,惡有惡報,那二小姐也是自作孽。”
看客1附和道:“誰說不是呢。”
看客2:“哎,這位仁兄,那你可知陸小姐為何自棄族名而去?”
看客1:“聽聞陸相帶人将陸小姐的院子砸了個遍,還将大夫人親手種的海棠拔了,陸小姐受不得此等屈辱,便和陸家斷絕關系了。”
看客3:“那仁兄可知陸相為何要砸院子?”
看客1:“好似是陸相近來身體抱恙,心情郁悶……”
看客2聽了一臉憤憤:“這陸相竟是如此不講道理!陸小姐走得好!便該走。”
看客1:“可不是,要是繼續待在陸府,要是陸相那天不高興了,她命都要沒了。”
全京城上下對陸文德口誅筆伐,此事愈傳愈烈,終于傳入了皇帝耳中。
皇帝震怒:“我大栾竟出了這麼一個畜生相輔,他官拜相輔,乃是朕之大恥。”
“來人,筆墨伺候,朕要罷官!”
陸文德被摘了烏紗帽趕出了宮。
他失神地走在京都大街上,被百姓扔着爛菜葉子臭罵。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瘋了一樣找人辯解。
衆人被他瘋癫的模樣吓退。
他仰天大喊:“是那逆女,是那逆女害我!都是那逆女害的我!”
毒于此刻發作。
他突然倒地抽搐蜷縮,他拼盡全力伸出青筋暴起的手向路人求助:“快,快幫我找太子。”
沒人聽見他含糊不清的話語。
他抽搐了很長時間,終是徹底倒地不起。
不知誰大喊了一句:“他、他服毒自殺啦。”
陸文德之死,自此蓋棺定論。
韓錦邀請陸枝在花間頂樓觀看了全程。
陸枝一臉漠然。
韓錦:“陸小姐當真狠心,看見親生父親死在面前竟也無動于衷,不過陸相待陸小姐苛薄,陸小姐此番也是能夠理解。”
陸枝淡淡道:“這終究是是我與陸文德之間的事,公主不覺得自己管得過寬?”
韓錦面色一僵,随即恢複如常:“聽聞陸小姐與二皇子成了婚,婚儀舉辦得急而簡單,就連陛下也不知,雖說陛下為此事生氣,但好在有靜妃娘娘說解,畢竟隻要不是太子,皇子婚事可由自己定奪,陛下近來似乎氣有些消了,聽說還讓宮裡備了大禮要給策王府送去,韓錦猜這幾日就會送到策王府了。”
說了半天,重點呢?
叭叭叭的,這些事跟她有什麼關系?
陸枝擰眉:“公主此次找我到底想說什麼?”
韓錦拿起茶杯朝陸枝一舉:“韓錦祝陸小姐和二皇子長長久久。”
陸枝瞬間明白了。
韓錦希望她和謝玄長久,這樣一來,她就不會擋在她和謝瓒之間了。
真是閑的。
陸枝舉杯而同:“謝公主吉言。”
……
冬日尚未過去,陸枝呵氣搓着手回到策王府。
謝玄進了宮,還未回來,他入宮請罪,若皇帝氣消,她便該跟着一道入宮拜見了。
屋内燒着炭火,暖融融的。
陸枝坐到火旁烤手,爐火有些滅了,她輕輕一撥弄,又亮了起來,發出熱意。
天色暗了,窗外又下起了零星小雪。
陸枝忽得生出了一個主意。
“若娘,同我出趟門。”
若娘:“小姐,這才剛回來就又要出門啊,這天瞧着又要下雪了。”
陸枝:“去買個酒,很快。”
若娘拿來大氅給她穿上:“那得多穿點,别凍着。”
陸枝看着若娘替她系氅,伸手點了點若娘的額頭:“若娘,你現在也越來越像一個老媽子了。”
若娘坦然接受了這個稱呼:“能将小姐照顧好便是好的老媽子。”
陸枝啞然失笑。
金承看陸枝又要出門,道:“師姐,我陪你去吧。”
陸枝:“此趟隻是去買個酒,不用跟。你有什麼想吃的,師姐給你買回來。”
金承:“嗯……那馬蹄糕?”
陸枝點頭笑笑:“好。”
暖黃燭光透過窗戶将積雪映得像鋪了一層碎金。
謝玄還未回來,陸枝坐在窗邊等。
這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燙好的酒有些涼了,她又放回了爐上。
如此反複了三回,謝玄終于回來了。
她跑過去,替他撣去肩上的雪:“路上可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謝玄牽着她進屋:“不算耽擱。”
他從披風下拿出一個包裹好根須的老樁:“前些日子托人去尋了尋海棠老樁,此樁适宜盆種,好好養一養,便能開花了。”
“日後欣榮枯朽,它都能陪着你,日後不論我們要去哪裡,都帶得走。”
陸枝的眼睛裡好像又飄進了雪粒子。
“嗯,那我們一起種下。對了,我今日燙了酒,你出門受了寒,正好暖暖身子。”
謝玄聞了聞酒香:“府中不曾備有綠蟻,你是特地去買的?”
陸枝:“嗯。”
她提起酒壺放在桌上涼上一涼:“我還磨了店家許久要到了綠蟻的釀方,打算試着自己釀一釀。”
謝玄:“如此,我便等着嘗你的手藝了。”
陸枝:“這般期待,若是不好喝,豈不是要失望。”
謝玄:“不會,我相信你。”
陸枝:“你這般說,我壓力很大呀。”
謝玄笑笑:“今日怎想起來燙酒了?”
陸枝:“見天色晚了,又下起了雪,便想起了以前看到過的一首詩。”
謝玄好奇:“哦?是何詩?”
陸枝給他倒了一碗酒遞過去:“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注1】
謝玄莞爾,接過一飲而盡:“有何不可。”
……
謝瓒在府中聽聞陸枝和謝玄成婚的消息震怒,将屋内事物砸了個遍。
謝玄!
他竟還要與他搶!
流光聽見響動跑了進來,看見滿地狼藉,道:“殿下息怒。”
謝瓒一拳砸在桌子上,喘着粗氣。
他努力平複,恢複理智以後說道:“流光,春日該近了吧?”
流光:“是,還有一月就要立春了。”
謝瓒:“我要辦場春宴,宴請各大世家。”
他特意補充道:“包括陸府和策王府。”
流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