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天發誓，你對五條悟的這種無條件縱容，絕對不是單方面付出。接下來的一周裡，五條悟外出完成任務的速度，幾乎可以用秒計算。

比如，某日清晨，你走進廚房熱牛奶的時候他明明還在客廳裡，走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不見了。你心裡知道應該是緊急的任務，所以轉身準備把他的那一份先放回廚房，方便等下再熱一次。

然後，在你簡單地把杯子放好，再一次從廚房走出來時，五條悟又出現在了客廳裡。

“……”你幾乎瞠目結舌了，“這次難道是什麼三級咒靈嗎？”

“三級咒靈怎麼可能會找我嘛，”熱牛奶下一秒就出現在五條悟的手裡，“是兩隻一級哦。”

“總是瞬移的話很費體力的呀，”你說，“簡單的任務的話還是等監督來接嘛？我雖然依然算病人，可也沒有那麼需要照顧呀。”

“可是熱牛奶也很費體力呀，”五條悟說，“反正我怎樣都不喜歡做任務，快一點做完也沒什麼不好。”

你把一盤三明治放在他面前：“我覺得我明天就可以幫你做一點任務了。這樣說起來我完全天賦異禀诶？恢複健康的速度像用過咒術一樣。可能夜蛾老師的咒骸就是因為這個看我不爽，所以每次見我都要打我。”

“那完全是老師工藝不精，”五條悟說，“你明天也要休息！明天我也想吃這個三明治诶，但下次我可不可以要三層火腿？”

“我知道的，抱歉啦，”你說，“今天發現火腿隻剩這一片了。”

五條悟停下了咀嚼的動作：“所以你的三明治沒有加火腿嗎？”

“反正我也不喜歡火腿嘛，”你說，“我加了好多果醬。”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句話，晚上去超市的時候，五條悟簡直要把超市裡所有口味的果醬都丢進購物車裡。

把某一個品牌出的青蘋果醬丢進購物車裡後，他又雙手插着兜，跑去另一個貨架那邊了。你低頭看見花花綠綠的購物車，有點好笑地伸手翻了翻。

青蘋果味，草莓味，藍莓味，猕猴桃味，蜜瓜味，葡萄味，芭樂味……它們亂糟糟地堆在一起，堆出奇異的七彩小山。

然後他又踱步回來，超漫不經心地，在小山上加了一罐青檸果醬。

“好啦！”五條悟拍拍手心，仰起腦袋，“快點快點快點，我要聽超感動的獲醬感言！”

這時候大多數人會怎麼說？謝謝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吃不完、也不需要這麼多果醬。你不要因為我的反應失望，我完全接受你的心意啦，隻是——

可那才不算“完全”，你想，那隻是自以為是。

看到他揚起下巴的期待神情，你永遠永遠，隻會——

“謝謝悟，”你說，“人生第一次收到果醬做禮物，我會超級超級努力地吃掉它們的。”

五條悟就超驕傲地看着你推起購物車。

你們并排走了一會兒，他才問：“以前沒有人送果醬給你嗎？”

“沒有呀，”你說，“原本收到禮物的次數就不多，果醬當然更不常見啦。悟應該有收到過很多禮物吧？小時候應該很受歡迎的。”

他沒有再和你談論“收到禮物”的話題，隻是很迅速地帶過了你的問題：“會有啦，可是不重要。”

那天之後，他偶爾會在外出任務途中給你帶來稀奇古怪的小東西。這偶爾讓你想起會在外出轉圈時叼回毛線球的貓，而事實證明他帶回來的東西真的和毛線球是同一類别。

譬如，毛線纏成的忍者玩偶，會在擦用過程中變成富士山樣子的特制橡皮，還有一次隻是一串三色丸子。

最上面粉色的那顆被他自己吃了，原因是“萬一有人下毒怎麼辦！”

“不是沒有可能哦，”你說，“萬一我們這個故事線裡的大反派就喜歡來點這種樸實無華的陷害方式呢。”

“是吧是吧！”五條悟說，“不過這串沒有毒啦！”

你就把綠色那顆吃掉了，最下面白色的那顆，還是五條悟負責收尾。

他真的很可愛。有時候你想。在任務報告堆到他根本記不得是怎麼把某個咒靈打敗了的程度時，他一定坐在書桌前哇哇大叫。

“這到底有什麼好寫的嘛！”

“澪！”

“我們瞬移去北極做兩隻北極熊算了！”

再後來，你開始和他一起出任務。

兩周前五條悟進入京都的森林，出來時外面的世界已經過去五天。在這五天内，咒術高層未為你提供任何食物。如果說用時間結界拖住五條悟的目的尚不明确，高層參與此事的直接證明則顯而易見——按照一般邏輯，在你已經被控制的情況下，五條悟失聯，原本就證明本案另有隐情。在五條悟離開京都時已取得相對平衡的對立雙方，在此刻理應盡可能留住你的性命，以備之後的調查。但就結果而言，這過程中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故。

但是，面對前來興師問罪的五條悟，沒有人站出來指證第一個提出對你斷食的人。他們默契地沉默着。

有人想要賣對方一個人情，有人根本與其站在一方；也或許，當時的情況混亂，沒有人記得是誰第一個煽動了這個決策的施行。總之，你們沒能揪出來那個人。

但是，隻要你和五條悟還活着，對方就不會罷手。

而你打算站在最光明處等他來。

是夜蛾為你們接到第一個正式的任務的。雖說全日本境内能用得到你和五條悟共同出馬的咒靈幾乎沒有，但是高層依然希望五條悟可以監督你的行動。不過他本人似乎很樂見這樣的決策，依據是在乘車到達目标地點前，他非常快樂地在沿途買了兩隻巨大芭菲，還發了一條post。

配文是：“新任務！”

任務地點在銀座。在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詛咒往往最容易滋生。你們到達彌漫着沉重詛咒氣息的大樓前的時候，五條悟剛剛三兩口吃完芭菲最上層的草莓奶油。

他不爽地眯起眼睛，用抱怨的語氣說：“我們還是走太快了，怎麼還沒有吃完就到了呀。”

年長的監督齋藤先生已經西裝革履地站在大樓入口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配合五條悟的打扮，他還戴了一副樣式不錯的墨鏡，不過是方鏡片，和他本人的臉型莫名其妙地呼應了起來。

等走到距離齋藤先生十幾米遠的位置，五條悟忽然轉向你，拖長尾音：“我們再去繞一圈再來吧澪。要把芭菲吃掉呀。”

“裡面有受困者嗎？”你問。

“沒有哦。”

“那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