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見山罷,”雲雪臣轉身道:“這對你我都好,你說呢,五公子?”
這句五公子令孫端己一滞,他不自在道:“家父因那日殿前奏對,被谏院捉了把柄屢次彈劾。官家許家父告假半月,将他趕去問天觀靜心問道。”
“那日我也在殿上,樞密使極言對夏人來使不得掉以輕心。并未有不當言辭,”雲雪臣打量着孫端己,複又舉步坐回椅中,他問道,“還是說其中另有隐情?”
孫端己道:“我大哥孫拙出征那年,因伏謀不秘,被内賊出賣,以至于孫拙所帶領的那支隊伍被敵國士兵活捉,無一生還。後來..”
他的聲音冷下去,“李吞差人送回孫拙兩隻斬下來的手臂,是我父親揭的匣子。自那以後他性情大變,與不少朝臣交惡,四姐斷定我父親再這樣下去,終将引禍上身,令孫家蒙滅頂之災。谏院向來是是皇帝手中平衡相權的快刀,我父親近年與谏院水火不容,隻是他平日為人清廉,并未有把柄落人口實。可事關夏國,他殿前直言欠妥,四姐口中的禍根在這幾日裡顯然已破土而出,我思來想去,二殿下母家與陸家有姻親,不可。其餘皇子不成氣候,隻有陛下另眼相待的東宮能指望。探聽到您出宮的消息,前來毛遂自薦。”
“可你想用什麼換我來施以援手?”雲雪臣緩聲問:“翻弄口舌在我這裡得不到任何好處。”
“東宮投毒的真相,”孫端己自袖中取出一封信:“還有...白黯之死的主謀。不知這些夠誠意麼?”
雲雪臣的臉色陡然沉下去,“你所言最好是真。”
白陵踱步上前,取出腰中劍,他問了句不相幹的話:“從方才起你便時不時看我的劍,你曾見過我手中這把劍?”
孫端己掃過白陵漠然無情的面容,道:“你不問殺父之仇,卻問兵器掌故。我聽人說斷眉者克父母,失兄弟,薄情寡義。從前我以為此乃滑稽之談,今日見閣下才知蔔算谶語之流并非招搖撞騙,自有他的道理。我的确見過,這把大夏龍雀是赝品,它原本是柄環首刀,相傳為夏朝帝摯所造。後人寫遊記亦道,聚百煉為龍雀大環,号大夏龍雀。背有刀銘:古之利器,吳楚湛盧,大夏龍雀。相傳這更是一把能劈山斷海屠惡的利刃。”
“惺惺作态有何用,哭若能報仇,孫家上下整日淚千行可否哭活孫拙?”白陵冷冷道:“虛相纏身,不如一把趁手兵器實在,尚且能手刃仇人。”
孫端己聽他這樣說,笑歎道:“這話很對,受教了。”
“你自稱孫家人,可孫五此人貪戀美色,心胸狹窄。能改頭換面如此之快的,我隻見過一種人。”雲雪臣的聲音冷不防響起。
孫端己心頭猛地一跳。